第二百四十一章 投其所好
2024-09-02 22:59:17
作者: 焦糖橘
周敘言穿著略顯寬大的騎射勁裝,騎在一匹棗紅色的小馬駒上,繪聲繪色地說著昨日他是如何說服秦氏的。
「雖說阿娘還沒答應去謝家提親,但她絕不會讓崔氏搶了她京師第一媒婆的名頭,遲早她都會站出來為李將軍提親的。」
李元緒對此頗為滿意,「你倆做得不錯,回去後再添一把柴,這火勢不就拱上去了?」
謝琅一下就明白了過來,「李將軍,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李元緒讚許地朝他點了點頭,「祁律,你和陸無明留在內場看著他們狩獵,不要讓他們摔傷了。」
祁律應聲說道:「屬下遵令。」
李元緒看著這倆個小鬼頭藏不住地欣喜,再次開口道:「回頭把我那兩把舊弓改小一些,拿給他們,讓他們獵一些走獸。」
這次未及祁律應聲,謝琅和周敘言便齊齊拜謝道:「多謝李將軍賞賜。」
陸無明無力望天,這太陽打西邊出來,怎麼也沒勻點光在他身上?
兩個騎馬射箭都還湊合的人,一心妄想著打到獵物,這不是自找難堪?
祁律和陸無明勒馬停在山谷邊上,看著這倆人駕著小馬駒穿梭在灌木叢里,野兔狍子滿地走,他們還能次次放空箭,忙活了大半天,硬是兩手空空,什麼也沒撈著。
他們都覺得沒眼看。
偏偏這倆人玩到了興頭上,倆個小腦袋湊在一起,還在那裡研究著什麼戰術。
「我到了京師,真是越發地看不明白了。」
陸無明轉頭看向了祁律,「昨日大將軍讓我將幾本喝茶論道的書給他送過去,晨起我去書房,發現他快把《茶經》都翻完了,大將軍平日裡喝茶都不講究,你不覺得此事好生奇怪?」
每次他這樣開口套話,祁律都沒搭理他。
他本就是點火炮仗的脾氣,幾次三番地被無視,他徹底火了:
「我問你謝將軍在哪裡,你不說也不急著去尋人;又問你大將軍為何要求娶謝六小姐,你乾脆跟個死人一樣不會開口說話;如今大將軍無緣無故地待人好,事有蹊蹺,你又不吭聲了是不是?」
祁律輕淡地掃了他一眼,「你問得太多了。」
陸無明手肘一箍就將他吊起來,勒了個半死,「是你逼我的。」
祁律身高不夠,掂起腳尖來湊,他掙扎道:「你就是勒死我,那些該保密的事情,我也不能往外說。」
陸無明夾住手肘,將他勒得面紅耳赤。
祁律一口氣喘不上來,他憋死地道:「我……不說,還有……別的人能說啊——」
陸無明手勁一松,祁律跌坐在地上,跟坨爛泥似地起不來,他無聲地望向了灌木叢中的那倆人。
福至心靈的一瞬間,陸無明懂了。
周敘言埋伏在灌木叢里,等著謝琅將野兔狍子往他這邊趕。
「你要射兔子,就不能只射兔子。」
陸無明悄無聲息地蹲在了他身邊,在他不耐地看過來時,用手撥著他的弓往前移了兩寸,「兔子兩腿蹬地往前奔,你得猜准了它的路線往前射。」
周敘言似有所悟地聽了進去,等到謝琅從遠處將野兔趕過來時,他一箭射出,「嗖」地一下,利箭沒入了肚子裡,野兔一下栽倒在了地上。
他從灌木叢中一躍而起,嘶喊著衝過去,和謝琅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回去時,祁律兩手提著三隻野兔,陸無明肩上扛著一隻狍子,跟在謝琅和周敘言的後面。
「我們第一次狩獵就滿載而歸,回去老爹看見了,不得樂死他去。」
「一會兒和李將軍說說,下次還得來,我們射走獸去。」
倆人一路欣喜地說個不停。
臨到馬前,陸無明將野兔和狍子綁在了小馬駒上,將周敘言抱到了馬上,護著他駕馬往前走,試著套話道:
「謝將軍還活著,可是我沒臉去見她。」
「李將軍要見上她一面都不容易,何況是你。」
周敘言大咧咧地說:「哪像我和謝琅,隨時見她都可以。」
陸無明心道這屁孩還真地知道些實情,敢情就他一個人還被蒙在鼓裡。
「難怪大將軍待你們這般好。」
「謝將軍不搭理李將軍,他還巴巴地想去求親,沒我倆幫襯著,阿娘能上門給他提親麼?」
這話在陸無明的腦子裡炸開,他慢慢地將碎片拼接,這才湊出了一個破裂的、完整的真相。
李元緒領著一隊人馬回到了東陵巷的老薛家。
謝琅和周敘言一進門,就見鄭瘸腿和周大嗓門也在,仨人正在圍爐煮酒,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周敘言率先衝進院子裡,歡欣地喊道,「薛叔和鄭叔回來得正好,剛好可以和老爹一起嘗嘗我們獵回來的兔子肉。」
謝琅拉著兩匹小馬駒進門,仨人看見馬背上馱著的野兔和狍子時,均是眼前一亮。
「這是你們打回來的獵物?」
「老薛頭,這倆兔崽子出息了,都會給你打下酒菜了。」
老薛頭笑出了一臉紅光,他瞧著秦氏上前扒拉著獵物,怕這倆小子翹尾巴,故意嫌棄他倆道:「他們這是閉著眼睛瞎放箭,運氣好而已,下回指不定就空手而歸。」
秦氏臉上藏不住地得意,追問著,「你們上哪兒打的獵物?」
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李元緒提著酒罈子進了院落,見人就笑道:「嬸母,我來看看老薛頭。」
周敘言仰著頭,小手扯了扯秦氏的衣袖, 「阿娘,李將軍帶我們去圍場狩獵,這是在內場打到的獵物。」
天下做父母的,哪一個不是望子成龍。
李元緒這一招「投其所好」正中了秦氏的下懷,她不好伸手去打笑臉人,只能扯著謝琅和周敘言的衣袖,將他們往屋裡趕。
「誰讓你們逃了學堂的課,跑到圍場上廝混的?」
「那些野獸沒長眼,衝撞過來,你們是不是連命都不要了?」
「下次再跟著他去圍場,老娘就打斷你們的狗腿,進屋,給我溫習功課去。」
李元緒只好再次裝耳聾,權當沒聽到秦氏的冷嘲熱諷,走到近前,他將酒罈子放到了四方桌上。
老薛頭抬頭看他,額上的皺紋攏成了川字,「今日還敢來啊?」
「就我和你的關係,你罵我的那些話,我還能當真了去?」
他挑一張矮凳坐下,就算天上下刀子,他也賴在這裡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