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坐牢
2024-09-02 22:57:30
作者: 焦糖橘
謝蘭若被祁律請進了牢房。
她看著打掃一新的地牢,席面上鋪著曬乾的稻草,牆上還鑿了扇天窗,窺得見暗夜裡的一輪新月。
「漠北地處荒涼,想不到這地牢比大理寺的監獄還要來得氣派。」
謝蘭若彎腰進了牢籠,盤腿坐在稻草蓆上,她往四處看了看,對這個牢房甚是滿意。
祁律僵著的臉上不知該作何表情。
他遲遲地沒有鎖門,就怕回去後李將軍問起來不好交差,遂細細地問著,「謝將軍還有什麼吩咐?」
「姜延的牢房和我的比,哪一個更好?」
「姜統領的牢房裡只有一張草蓆,沒有天窗,他只能借著廊道上的油燈照明。」
祁律變相地說著好話,只希望謝將軍看在這份偏愛上,回頭不要記恨大將軍。
謝蘭若欣然之餘,關心起三餐的伙食來,「這裡的飯食都是由伙房供應?」
「大將軍有交代,他吃什麼,你就吃什麼,謝將軍的三餐都由伙夫長掌勺,自是與姜統領的不同。」
祁律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謝蘭若如何聽不懂他的意思。
「我一向公私分明,大將軍如此關照我,把我關照進了牢房裡,我心裡自是對他感激不盡。」
她譏諷地道,「你回去轉告李將軍,請神容易送神難,他最好悠著點,好好地躲在外面,別讓我再看見他。」
祁律頭皮發麻地退了出去,回到營帳里,將這些話一五一十地轉述給了李元緒。
帳內間或傳來炭火爆裂的「嗶啵」聲,而後歸於死寂。
李元緒鐵著一張臉,看著前方傳來的軍情戰報,頓時火大,「下了大獄還不知收斂,那就讓她在地牢里好好地呆著,什麼時候老實了,什麼時候再放出來。」
祁律哪敢去傳這個話。
「你有沒有將那些老將放出來的消息說與她聽?」
祁律跪在地上叩首道:「屬下該死,一時疏忽,竟未將此事告訴謝將軍。」
「你一開始就跟她說這事,她犯得著這麼跟我置氣?」
「屬下這就將此事告知謝將軍。」
祁律起身就要朝外走,李元緒在他身後怒罵道,「這時候再說,還有什麼意思。」
上趕著貼人家的冷屁股,這讓他的臉往哪擱。
「你備好馬車,過幾天就將她和老薛頭一起遣返回去。」
祁律多慮道:「要是謝將軍執意不肯走怎麼辦?」
李元緒目光森冷地看著他,直看得他整個人瘮得慌。
「匈奴很快便會捲土重來,她不走也得走。」
秦氏連夜趕到了軍營,一上來就揪著謝琅和周敘言的耳朵,痛罵了他們一頓:
「讓你們好好地呆著府邸養傷,不許亂跑,你們當我的話是耳邊風,還敢跑到這裡來撒野!」
周敘言掂著腳尖,面部扭曲地道:「疼疼疼,阿娘,再擰耳朵就要掉了,你的兒子以後就是個獨耳聾。」
「獨耳聾就獨耳聾,看我擰不死你們這倆個兔崽子!」
秦氏說著松下了手勁,她猶不解氣地道:「阿若呢,把她叫出來,當著我的面,她口口聲聲地說不會禍害你們,轉眼就將你們拐到了這裡,等她出來,看我怎麼收拾她。」
謝琅忽然覺得謝蘭若坐牢未必是一件壞事,至少在此刻看來,她因禍得福,還能僥倖地躲過一劫。
「謝將軍進去了。」
「什麼進去了?」秦氏緊聲追問道:「甭管她跑去了哪裡,掘地三尺,我都要把她給找出來。」
謝琅明明白白地告訴她,「謝將軍被關進了地牢,她這次怕是插翅也難逃了。」
秦氏無法消化這個事實,明明早上還好端端的一個人,晚上說進去就進去了,這擱誰誰受得了?
「她到底犯了什麼事,誰押她進大獄的?」
「李將軍親自下令,將謝將軍捉進地牢里,」周敘言不嫌事大地拱火道,「阿娘,要不你出面去把謝將軍給要出來?」
秦氏又不是缺根筋,她一個婦道人家,哪能去摻和這種大事,不過說不擔心是假的。
她瞥了眼悶坐在靠椅上的老薛頭,催著他道:「阿若好歹是你的徒弟,你這個做師父的,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坐牢不管?」
老薛頭正琢磨著事情,被她這麼一打岔,頓時一股邪火竄了上來,「娘們就是敗事兒,一來就扯著個大嗓門瞎嚷嚷,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占理,這種事我不會處理,還用得著你來問?」
秦氏被他這麼嗆罵了兩句,知道他心煩,狠狠地刀了他一眼後,拂袖出了營帳,拿著鐵鍋出門做飯去了。
老薛頭皺出了一臉的褶子,他見不得謝蘭若不好,更見不得北師軍陷入匈奴的圈套里,一時間越發地愁苦了。
謝蘭若在地牢里踏實地睡了一覺,醒來後就吃上了秦氏給她送來的牢飯。
「饅頭清粥,趁熱吃,隔一天沒見,這臉都瘦了下來。」
秦氏這話差點沒讓她把嘴裡的粥給噴出來,「師娘,你當真是好眼力。」
「這地牢哪是人呆的地方,我讓你師父想辦法來救你,他還衝我亂發脾氣。」
秦氏叨叨地念著,「實在不行,就讓謝琅和周敘言劫獄,成功了就一起逃回京師,不成就讓那倆個兔崽子進來蹲著,和你一起作伴也好。」
謝蘭若捧在手裡的粥都不香了,「師娘還在為我帶走他倆的事怨我。」
秦氏拐著彎地訓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先斬後奏,這回栽在李元緒的手上,吃了這麼大的苦頭,誰還敢怨你?」
謝蘭若隔著牢房的柵欄,慘兮兮地道:「老天懲罰我,就是派師娘來看我笑話的。」
「行了,別在我面前裝可憐,想出去的話,你就在李元緒面前服個軟,比什麼都管用。」
秦氏將碗筷收拾進食盒裡,嘴裡還不忘勸她,「你在這好好地反省,別犟,能出去就是本事,呆這裡就是窩囊。」
謝蘭若懷疑她是不是李元緒找來的和事佬,餘光瞥見一截菘藍色錦袍下擺,再往上便看見李元緒身姿如鶴地站在走道上,睥睨著她這個階下囚。
秦氏秉持著媒婆的本分,勸和不勸分,見氣氛都烘托到這個份上了,她便識趣地退了下去。
這條「曲線救國」的方法,還是謝琅和周敘言通宵達旦地想出來的。
既給了李元緒台階下,也顧及到了謝蘭若的體面,可謂是兩全其美。
秦氏好意成全著倆人,原想在營帳里等著謝蘭若歸來,直到天黑,才聽侍衛說她賴在地牢里,死活不出來,一時間氣得差點岔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