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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得救

2024-09-01 01:40:54 作者: 焦糖橘

  李元緒踩著纜繩向沉船的一側走過去,從水裡撈出了謝蘭若,脫下外袍,將她周身裹了起來,牢牢地攏在了懷裡。

  她冷得哆嗦了兩下,小聲地念著 ,「師父還在船艙里。」

  「撞船後,老薛頭跑出船艙,第一個跳到救援船的甲板上。」

  謝蘭若那一臉凝滯的表情,不知該慶幸他逃得快,還是該責怪他不講義氣,走的時候,不順手將她給撈走。

  李元緒:「還能不能動?」

  

  「緩緩,最後撞船那三下,五臟六腑都給震碎了。」

  謝蘭若還沒從劫後餘生中走出來,就感覺船身往下沉了沉,海水一浪浪地撲了進來。

  「這船還在往下沉!」

  「你以為呢?」李元緒穩如泰山,臉上不見一絲慌亂,嘴上不忘戲謔她道:「容你再緩一緩。」

  「走走走,趕緊走,再呆下去船就沉了!」

  李元緒將她打橫抱了起來,走上搭過來的木梯,去到了甲板上。

  一師的船隻將倭寇困死在了包圍圈裡,烏山軍衝到船上,和倭寇展開了殊死搏殺,刀劍相接,他們利落地將敵人斬殺於刀刃之下,很快就肅清了這幫倭寇,還一併繳獲了七艘敵船。

  謝蘭若被抱進了船艙,渾身上下濕淋淋地滴著水,李元緒命人給她燒了一桶洗澡水,還把他的一套換洗衣裳拿了過來。

  她從他手裡接過衣裳,有些驚異於他的難得開竅,「怎麼一下對我這麼好?」

  「哪裡好了?」他嫌棄地看著那身舊衣裳,撇了撇嘴,「你穿過的,我又不會穿回來。」

  謝蘭若就事論事,「倭寇那邊剿殺得如何了?「

  「全殲倭寇兩千餘人。」

  李元緒見她一身濕透,衣衫還在往下滴著水,往外偏開了目光,「沒這麼快回去,還要打撈船上的軍糧。」

  謝蘭若一心想回去,勸著他返航,「船都沉了,還怎麼打撈軍糧?不如先回去算了。」

  「船身一半沉進水裡,一半浮在海上,潛水進去就能撈,正好借這個機會練一下他們的水性。」

  李元緒轉身出去,不忘把門給她帶上,「快洗,哪來那麼多的事。」

  謝蘭若將插梢落下,鎖死了門,又將支棱起的窗戶合上,扣緊了木閥,這才脫下了他的外袍,一件件地褪去衣衫。

  她用水瓢舀起溫水沖澡,就聽門扉上響起了「邦邦」的敲門聲,嚇得她將水瓢砸在了地上。

  「誰在淨室里,老子要進去拿桶!」

  謝蘭若扯過那件外袍披在了身上,就聽見門扉被人從外拉拽了幾下,來人還不解氣地往門上踢了幾腳,在那裡罵道:

  「誰吃飽了撐著沒事幹,鎖這道小門做什麼?」

  來人說著就往門上踹去,想要將這道門給一腳踢開。

  謝蘭若驚魂未定地站在角落裡,她正要破口罵出去,就聽見一道狠絕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滾——」

  隨著聲音落地的,是一連串的摔打聲,和那人跪地求饒的哭喊,「李將軍,末將無意冒犯,只想進去拿個水桶,求將軍饒命。」

  又是一陣猛烈的踢打聲,伴隨著悲慘的嚎叫,門外的動靜聲漸漸稀落。

  最後響起的,是他丟下的一句話:「將人抬下去」,此後門外再無聲響。

  謝蘭若沒想到沖個澡還惹出這麼多事來,她不想再遭一次罪,忙出聲喊了一聲,「李元緒——」

  「怎麼了?」

  這聲追問後,門裡一時間沒了聲音。

  正當她不知該如何開口時,他在門外扯了話道:「烏山軍出身於匪寇,陋習難改,行事魯莽慣了,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保不齊又來個人,把你這門給一腳踹開了。」

  「我在對面,你有事就叫我。」

  謝蘭若聽了這話,心裡踏實了許多,聽見門外的腳步聲走遠,她撿起地上的水瓢,猛地往身上淋水,草草地將身子洗乾淨。

  李元緒站在不遠處,隔空地守著這扇門,抬頭就見老薛頭走了過來。

  「阿若人呢,我給她找了一瓶止癢散。」

  「她要這玩意兒幹什麼?」李元緒伸手拿過了那瓶止癢散,在手上掂了掂分量。

  「昨夜行船,為了逃避倭寇躲進了山島濕林里,她被蟲子咬了,一個勁地說癢,我拿藥過來,給她抹上去試試。」

  老薛頭記掛著這件事,這不給她帶藥過來了。

  「我一會兒給她。」

  李元緒見他困得哈欠連天,一句話將他打發走,「你回船艙里歇會兒,等船到岸了,我讓人叫你起來。」

  老薛頭懨懨犯困地往回走,嘴裡不忘交代著他,「記得把藥給她,她那腿肚子傷得挺厲害的,不上藥不行。」

  太陽東升,日光破開雲層傾灑在海面上,粼粼泛起了一片金芒。

  謝蘭若洗漱後,找了張寬大的木榻躺了上去,身上攏了床被子,團成團地睡著了。

  李元緒找到她時,她已經怎麼叫都叫不醒了。

  他手裡拿著那瓶止癢散,本想就這麼算了,餘光瞥見她睡夢中還在搔著腿肚子,不經抬眼看去,見她腿上遍布著紅痕,他再顧不上那麼多,上手就掀了她的褲腿。

  她的小腿上散著大大小小的疙瘩,皮膚上更是搔刮出一道道血痕。

  是疥傷,被這種蟲子咬到,腿上會奇癢無比,不然她也不會抓出這麼多道血痕。

  這傷用止癢散,一點用都沒有。

  李元緒找出了一瓶壓箱底的涼血膏,細緻地塗抹在她小腿的疙瘩上。

  許是癢得難耐,她勾起腳拇指,下意識地要去搔腿肚子,被他伸手鉗住了腳踝,按住不動了。

  謝蘭若嘟囔了兩句,含糊不清地,也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

  李元緒提了嗓門說了她一句,「怎麼,伺候你還不舒服了?」

  她的聲音便低了下去,此後再無異議。

  他又拿過棉簽,將涼血膏抹在那一道道血痕上,這次他清楚地聽到她嘴裡嘟囔了一聲,「舒服。」

  李元緒整個胸腔都震了震,輕易地就被她撩撥起了萬千情愫。

  原先知道她是女兒身後,他就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如今更是不知道,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他該拿她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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