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奪被子

  李元緒見她如此牴觸，安撫了一下她的情緒，「借你三萬兵，剿滅倭寇後再還你。」

  

  「還多少？」謝蘭若斤斤計較地追問道，「借你三萬，還回來一萬，這也算還？」

  他就靠在船舷上，沒臉沒皮地笑著，「儘量還你三萬。」

  她若是信了他的話，那就是腦子進了水，沒得治了。

  「我把戍衛營還你，再將州府的衙役借你，約莫八千人，」謝蘭若摳摳搜搜地算著，「不能再多了。」

  李元緒目光鋒銳了起來，看得她後脖頸刮過一陣陰風，涼颼颼的，「謝蘭若，這你就不地道了，當初你到閩西剿匪，我掏空了家底，把戍衛營的五千精銳給你，如今你發達了，就不讓人揩油了。」

  她臉皮薄，險些鬧紅了臉，「給了你八千兵。」

  他扯了嘴笑道，「就你如今的兵力而言，那不是打發叫花子？」

  謝蘭若梗著脖子辯解，「我當初也是五千兵力，只用了不到三月的時間，就發展壯大出了一支三萬人的隊伍，以鎮北大將軍的實力，不出月余，定能召集人馬，重整出一支強悍之師。」

  「那你怎麼把閩西的匪徒全剿殺完了，不留點活口給我招安？」

  李元緒這話將她堵得沒話說，理虧詞窮，大抵不過如此。

  「一次來犯的倭寇有多少人？」

  「少則六七百，多則四五千。」

  她頓時又有了底氣，聲音都高昂了起來，「李元緒，那給你八千人還不夠？」

  「我說的是一個地方來犯的倭寇。」

  他賣了個關子，就為了在這裡等著她，「倭寇同日進犯台州、衡嶼島、白水淀的事情還少麼？」

  謝蘭若攏進了被子裡，不欲與他多談，倒在船艙里蒙頭就睡了過去。

  她好不容易才攢了這麼點「家底」，他張口就借，不管出於何種原因，她就是捨不得，生怕他把這些家底給敗了個精光。

  船篷上的落雨還在急驟地下個不停，水勢上漲，船身在動盪中左右搖晃。

  李元緒掛好了漁燈，在她身側躺了下來，動手扒拉她身上的被子。

  謝蘭若猛地探出頭來，一臉受驚地看著他，「你……做什麼？」

  「就一床被子，」他理所應當地說，「外面又是颳風又是下雨的，你想凍死我？」

  她死死地攢住被子不放，怒喊道：「就一床被子，給你蓋了，凍死的人豈不是我？」

  「你到底是不是兄弟？」李元緒逼問她道：「是兄弟蓋一床被子怎麼了？」

  「不是！」

  就在謝蘭若喊出這句話後，他掀開一角被子，麻溜地鑽了進去，她頓時僵住了手腳，一動不敢動。

  被窩裡暖烘烘的，帶著似有若無的馨香，讓這被子綿軟得不像話。

  「謝蘭若，你兩天沒洗澡，」他側頭看過去，「也就我不嫌棄你。」

  她原就認命地閉上了眼，聞言恨得咬牙切切。

  她背過身去，身下掖著被子的邊角，趁其不備，她壓著被子向外捲去，試圖將整個被子卷回來，卻被他攔腰勒脖地往後帶去，落入了一個堅實的胸膛里。

  「莫動。」

  李元緒在她頭頂隱隱地威脅著，「吵我睡覺，就不是卷著被子束住你手腳這麼簡單了。」

  有熱浪從被子外源源不斷地傳來，謝蘭若腦子裡一片渾濁，她不敢隨意妄動，就怕他掀了被子束住她手腳，那就沒臉活了！

  她蒙在被子裡遮住了一臉的窘態，想不通她和李元緒之間，這……都是些……什麼事？

  許是船身搖晃得厲害，或是懷裡裹著的那團人太過於暖和，良久之後，李元緒呼吸微沉，漸漸地平緩下去，而後睡了過去。

  她包裹在被子裡，試著往外探出頭，往上一頂差點撞到了他的下頜，她就縮回來，試著將手伸出去，他下意識地就將她往懷裡攏了攏。

  謝蘭若心裡又急又氣，只能等他睡死過去了再動手。

  困意陣陣襲來，她撐著眼皮等下去，熬著熬著，眼皮一搭，就這麼睡了過去。

  秋雨早歇，河床上水勢大漲。

  老翁將船劃到河道中央後，李元緒才從船身的搖晃中醒了過來，他鬆手，將裹著被子的謝蘭若給推了出去。

  謝蘭若被他這麼一推，猛然驚醒了過來。

  她萬分懊悔昨夜怎麼睡了過去，沒有捲走被子，讓這廝的在船艙里凍上一夜。

  李元緒走到船尾洗漱，嘴上不忘含糊地說著她，「謝蘭若，昨夜那事就這麼定了，你借我三萬兵馬，剿滅倭寇後我就還你。」

  「你哪只耳朵聾了，聽到我應你了？」

  他耍起無賴來，哪還要什麼臉皮，「就憑我倆睡一個被窩的兄弟情，這事你沒理由不答應。」

  昨日下了一夜的雨，江面上蒸騰起一片輕煙薄霧。

  老翁行船即將進入閩海的入口，他眯縫著眼睛向前看去，隱約看見一座山的輪廓，印象中這個水域沒有什麼橫山，他不經多看了幾眼，當即嚇得癱軟在甲板上。

  「倭……寇來了，快逃！」

  謝蘭若和李元緒幾乎同時衝到了船頭，撥開雲霧的遮攔，他們看見一艘建高三層的馬船，桅杆上鼓動著風帆，正以乘風破浪之勢向前駛來。

  倭寇借著大霧的遮掩，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駛入臨海，趁機攻下周邊郡縣，當真是狡猾至極！

  還好老翁起了個大早，行船到河道中央，發現了他們的行蹤。

  謝蘭若和李元緒拿過船槳，在老翁的指點下迅速地掉轉了船頭，使力向著河岸划去。

  「阿翁，有什麼傳信的辦法沒，得趕緊向周邊的行船和岸上的村戶傳消息！」

  「有，得將船劃近些才行！」

  一行三人竭力地劃著名船槳，向著岸上急行而去，近了，老翁看見了即將出船的漁夫，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舊隕，吹出了低沉的「嗚咽」聲。

  緊接而起地，這一片水域上的漁船都吹響了這一道「嗚咽」聲，正在水上行船的、即將下船的漁夫，全都向著岸上圍攏而去，一個個棄船奔逃，嘴裡大聲地疾呼著：

  「倭寇來了——」

  「快逃，倭寇進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