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朝堂駁斥

  閩西大都督率領戍衛營剿匪成功的消息傳回京師後，滿朝振奮。

  就在文武百官對謝蘭若讚不絕口時，一封奏請敕封「烏山軍」的摺子，將她捲入了非議的渦流中，風向驟變，原先還贊她是天縱將才的官員們，紛紛對她進行口誅筆伐：

  

  「皇上，謝大都督急功近利，以招安烏山寨為幌子，謊報軍功，說她肅清了閩西的匪徒，其心可惡，其人可恨，簡直為朝廷百官所不恥。」

  說這話的沈征，端出了正義凜然的君子作派，在朝廷上慷慨陳詞。

  李元緒站出來一一駁斥道：

  「謝大都督在不到三月的時間裡，剿殺了匪寇三萬餘人，沈大人說這是急功近利？」

  「她不用一兵一卒，收服了烏山寨兩萬名匪徒棄惡從良，放眼整個閩西，如今哪還有匪寇敢進村里燒殺劫掠，這如何不算剿匪成功？」

  「朝廷哪條律法規定不許招安納降了？沈大人要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皇上，微臣今日就告沈大人構陷忠良，按律例當斬！」

  還在碎碎言語的官員，聽了李大將軍這話，全都閉緊了嘴巴。

  刑部侍郎方正堯此時站了出來，他質問道：「李大將軍，試問戍衛營區區五千人，如何鎮得住烏山寨的兩萬名匪徒？」

  「與其說這是招安，還不如說是謝蘭若投了匪！」

  「臣從閩西探聽得知，謝大都督為了拉攏烏山寨的匪徒，自甘落草為寇，成了土匪窩裡的二當家，皇上，如此官員，朝廷如何能把治政、治軍大權交到她手上？」

  宣景帝沉斂地看著方正堯，目光轉到李元緒身上時，明顯輕緩了許多，「李大將軍，這事你怎麼看？」

  「微臣只道是心寒。」

  李元緒扼腕嘆息道：「既然方大人這麼能耐，當初就該給方大人五千人馬，去閩西剿殺五萬名匪徒，我就問問方大人，你打算如何剿匪？」

  方正堯神情冷冽地看著他，就是不說話。

  李元緒走到他面前，斥責出聲，「照方大人之前的意思，不迂迴不用計，正面剛的話，大人早被碾得渣都不剩，哪還能站在這裡說風涼話。」

  「皇上，據微臣所知，謝大都督曾經領兵兩千人死守縣城門，抵禦了隆中寨近萬人的砍殺，在極其兇險的情況下放手一搏，這才扭轉了戰局，反敗為勝。」

  「謝大都督之所以成為烏山寨的二當家，是要以賊破賊，借烏山寨之勢，去剿殺整個吳家寨，兵不厭詐，謝大都督如此剿匪，何錯之有？」

  「她不顧個人安危，隻身打入金龍寨內部，這才打開了那一道通天之門，將橫行閩西十餘年的金龍寨給一窩端了！」

  任誰都看得出李元緒對謝蘭若維護得緊，他當庭喊冤道：「皇上，朝堂重臣站出來說兩句風涼話，就可以抹黑前線浴血奮戰的將士嗎？」

  「如若不可，那這人就該治罪該嚴懲。」

  李元緒進言道：「微臣只看結果，謝大都督剿殺了匪徒，招安了烏山寨，造福於一方百姓，但就是這個結果都要讓方大人質疑的話，朝野內外所有戍邊的將士聽了，都會寒心。」

  他絕口不提「烏山軍」一事，扯了個動搖軍心的幌子，就將方正堯給按壓得死死的。

  皇上將呈上來的彈劾奏摺全都打翻在地上，命了陸福海擬旨：

  「刑部侍郎方正堯構陷忠良，擾亂軍心，降為刑部郎中，罰俸一年，三年內不得升遷。」

  「監察院御史沈征，察人偏頗，偏聽偏信，屢次中傷朝廷官員，屢教不改，連降兩級，罰俸一年，禁足三月不得上朝。」

  朝堂上再無人敢就此事有異議。

  右相緩緩地從隊列中走了出來，他躬身下拜道：「皇上，老臣認為有一事不妥。」

  宣景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右相有話，儘管直說。」

  「謝大都督在閩西建立了赫赫戰功，理應受到嘉獎，老臣對此事沒有異議。」

  他接著沉吟出聲道：「只是這賞賜歸賞賜，和批覆『烏山軍』又是一回事，望皇上三思而行，莫要再生出一個地方強權，讓割據勢力再生事端了。」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下場就抓住了李元緒避而不談的話題，直擊要害地打了一拳過來。

  宣景帝對這事也是顧慮重重，「此事還須從長計議，散朝。」

  下朝之後，宣政殿裡。

  皇上將李元緒留下來說話，他開口便是，「你對『烏山軍』一事怎麼看？」

  李元緒拿出謝蘭若寫給他的幾封書信，讓陸福海呈遞給皇上過目。

  「烏山寨只用了短短三年時間，就在閩西迅速崛起，成為當地三大寨的翹楚，大當家裴軼靠的不是手段，是仁義之策。」

  「他廣納賢才，招攬的多是那些在朝廷中不受重用，屢受迫害，又極其有本事的人。」

  「裴軼講江湖道義，也極其惜才，他將這些人留下來好生重用，這才使得寨子裡的隊伍不斷壯大，烏山寨就此成為了遠近聞名的閩西第一山匪。」

  他緩緩地說著，「謝大都督在信中還寫到，烏山寨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劫富濟貧，他們還在此次圍剿吳家寨和金龍寨中立下了汗馬功勞，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際，微臣以為這幫匪徒可以留下來試用。」

  宣景帝自有他的一番顧慮，一方面是懾於右相所說的地方割據勢力，另一方面，就是擔心謝蘭若壓不住這幫匪徒。

  李元緒深知他在擔心些什麼，稟道：「皇上，近來閩海一帶倭寇頻繁出沒，眼下已有愈演愈烈之勢，微臣有一提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宣景帝：「李大將軍但說無妨。」

  「微臣請皇上敕封烏山寨的匪徒為『烏山軍』，微臣願向謝大都督借調這支散軍，用來抗擊倭寇，若他們有異心，微臣不會讓他們活下來，若他們英勇善戰，微臣會將其訓成一支王牌之師，若是他日董方卓起兵造反，這支烏山軍便可築起第一道防線，在前線抵禦川渝軍的進犯。」

  宣景帝思忖片刻後，允了他道：「朕擇日會派你去閩海抗擊倭寇，謝大都督到底是年輕氣勢，每次都能折騰出這麼多的事端，再來幾次群臣彈劾，朕都招架不住了，你過去好好地調教她一番，莫要如此高調地行事。」

  李元緒領旨謝恩，「微臣定會勸解謝大都督沉穩行事，無事不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