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國之大義
2024-09-01 01:39:35
作者: 焦糖橘
金鞭子一覺醒來,發現整個木屋裡空蕩蕩的,他嚇得渾身一激靈,從床上跳起來,著急忙慌地奔出去,整個大寨里也是空蕩蕩的。
冷汗猛地飈了出來,他嘴上不住地安撫著自己:兄弟們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腳步不受控地朝後院走去,來到柴房門口,見到斧頭孫的那一刻,他差點喜極而泣。
「怎麼就你一個人,二當家和兄弟們哪去了?」
斧頭孫沒給他一個好臉色,懨懨犯困地坐在門檻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金鞭子嚇得不敢說話,他走過去,心怯地推開了柴房門,看著地上綑紮的麻袋擠滿了整個柴房和倉廩,懸著的心總算落到了實處。
他將斧頭孫踢過去,擠在門檻上,和他肩並肩地坐著。
「賈道士人呢?」
「回去找人押著這幫匪徒回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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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鞭子不解地追問著,「昨夜上山的兄弟們哪去了,二當家哪去了?」
斧頭孫一夜未睡,生生熬到了晌午,他強打起精神道:「二當家讓我們幾個臉熟的留下來看人,夥同其他弟兄們一起去了金龍寨。」
金鞭子一臉的難以置信,在他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後,臉上的神情漸漸地變成恍然,轉而成了嘆服。
「二當家能無縫銜接地打入到敵人內部,真是個人才。」
斧頭孫的腦子不靈光,但他這人軸,喜歡將事情給琢磨個透,「你聽說過蝕骨散麼?」
金鞭子聽都沒聽過這個玩意兒,「蝕骨散?」
斧頭孫憨憨地點了頭,「就是能讓人一天之內斃命的棕褐色藥丸,二當家隨身帶著,我也想搞一瓶過來防身用。」
「那瓶子是不是白底青釉,纏枝花紋的?」
「你怎麼知道,你見過二當家的蝕骨散?」
金鞭子無力說道:「那是我的壯腰健腎丸,劫財時為了順走那些財物,掏空了兜里,讓二當家幫我拿在了手上。」
斧頭孫想了半天,才由衷地欽嘆出一聲,「二當家的委實是個人才。」
游信領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金龍寨走,行至半路,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了異常, 「四當家,金龍寨怎麼才這麼些人,不是有五千號人嗎?」
肥四佬被謝蘭若盯著,不敢亂說話,「哪裡來的五千號人?」
游信大意了。
他之前一直盯著他們搬財物,以為柵欄外有兄弟們把守,吳家寨的人就是插翅也難飛,不曾想他們還留了一手,在寨子裡藏了人!
如今再折返回去,人不知早跑到哪兒去了。
「我也是聽大當家說的,吳家寨有五千多號兄弟還留在寨子裡,這次帶回去這麼些人,怕三哥怪我照顧不周。」
肥四佬一口咬定,「統共就這麼些人,二當家不信,難不成我還能把那些人給吃了?」
游信被這話一堵,臉色黑得跟鍋底一樣,他打馬往前走,再不與他們多說一句話。
「做得很好。」謝蘭若駕馬向前,壓著聲音和他說道。
肥四佬趁機向她邀功,「我的解藥呢?」
謝蘭若涼涼地瞥了他一眼,「急什麼,到了金龍寨,三塔定會將我們禁足在山裡,你想要的解藥,我隨時都可以給你。」
不出所料,一行人到達金龍寨後,被分到了一處山頭,周圍被人嚴加看守著,想要出門,還得三塔同意了才行,問就是寨里的規矩,不容忍抗拒。
肥四佬癱坐在斷了腿的藤椅上,「大當家要是在金龍寨里,斷然不會允許三塔這麼待我們,他怕是凶多吉少了。」
謝蘭若在竹屋周圍逛了一圈,回來就聽見這句話,問他:「想不想替黑七報仇?」
肥四佬這一灘死水的心情,起了一絲波瀾,「怎麼報仇?」
她望向了主寨的山頭,循循善誘道:「三塔要利用這幫兄弟抵抗戍衛營,就不會不見你,到時候你藉機見一見吳家寨的二當家、三當家,這事就好辦多了。」
肥四佬既忌憚於她,又依賴於她,畢竟這竹屋裡住的可全都是烏山寨的兄弟,弄死他跟捏死只螞蟻那麼簡單。
距離謝蘭若離開戍衛營,投奔到烏山寨當匪徒,已經整整過去了七天。
老薛頭就快活不下去了,尤其是鄭瘸腿和周大嗓門指著他的鼻子,罵得唾沫橫飛的時候。
「我活到這個歲數了,還是頭一次聽說招安,要跑到山寨里給人家當土匪的!」
「謝小將軍年輕氣盛,她可以犯渾,老薛頭,你都從死人堆里被趴出來多少回了,怎麼還能縱著她干出這種荒唐事來!」
鄭瘸腿拖著一條斷腿,急得在廳堂里來回地走個不停,「我們仨答應過老夫人,拼死都會護下謝小將軍,可事實呢?」
「她在烏山寨里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們仨還在這裡苟活著。」
周大嗓門衝著老薛頭怒吼了一聲,「說話啊!你閉著個嘴巴算怎麼回事?」
「從謝小將軍上烏山寨第一天起,你就避著這件事不談,如今謝小將軍消失了七天,你還要瞞到什麼時候?」
秦氏過來喚他們吃飯,聽到鄭瘸腿和周大嗓門這麼罵著老薛頭,她站在廊道上沒進去,心裡止不住地心疼。
她家男人不是那般糊塗犯事的人,他定是有什麼說不出口的苦衷,才會任由鄭瘸腿和周大嗓門逮著他罵,而自己忍著不吭聲。
老薛頭這七天就沒合眼睡過,每次都是困得實在頂不住了,才稍稍歇了會兒,片刻後又猛地驚醒,急急地追問出聲:阿若回來了沒有?
短短几天,他兩鬢的頭髮全白了。
老薛頭等他倆罵不動了,才沉沉地開了口,「明日我去烏山寨找謝小將軍,若是我一日不下山,就將此事速報給李元緒,戍衛營全軍待命,等候他來指揮。」
原先他不說話,鄭瘸腿和周大嗓門一直罵個不停,如今他說話了,這倆人又不吭聲了。
老薛頭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
那一日站在焚毀的西崖村前,謝蘭若和盤說出心中所想後,他死活不答應。
她就跪在了他面前,輕聲地問了他,「師父,眼下還有別的辦法麼?沒有誰的性命可以凌駕於國之大義上。」
就是這國之大義四個字,讓他這個糟老頭子,背負起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