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釋放出獄
2024-09-01 01:38:33
作者: 焦糖橘
皇上下旨,將賢妃娘娘從四大妃之首降為九嬪的昭儀,謝伯淵也從正二品的輔國大將軍降為從二品的輔軍大將軍。
消息傳開,謝家一夜之間敗了權勢,門庭凋落,成了京師世家的笑話。
謝蘭若被關押在深牢里,自是不知曉這些事的。
魏晉進入大理寺地牢,從深暗的廊道上走過,一間間地找過去,在最深的牢房裡找到了她。
彼時的謝蘭若正靠在鐵柵欄上,借著房梁頂上懸著的一盞孤燈,看著手裡的書。
魏晉用佩劍敲了敲她的鐵門,見她嚇得書都掉了,他得逞地往牢門上一站,笑了聲道: 「朝堂上就如何處置你一事爭得不可開交,你倒好,還有閒情看話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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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蘭若合上了書, 「你怎麼來了?」
「左將軍降了我的職,把我打發到大理寺,殷軾賣了他一個面子,就讓我到這裡當差來了。」
魏晉看著她說,「他們想將你流放出去,老謝,你有沒有後悔殺了沈均宜?」
謝蘭若看著陰暗的牢房,哂笑道:「大不了一命抵一命,只是對不住爹娘,連累了謝家遭殃。」
「那是什麼?」魏晉指著牆上的「正」字道。
「算日子。」
她說著拿起地上的樹枝,在牆上又劃了一筆,「這裡不見天日,不辨時辰,睡前亮著那盞孤燈,醒來還是那盞孤燈,我在這裡呆了十天了。」
那一劍殺過去之前,她從不知天高地厚,憑著一腔熱血敢打敢殺,大不了丟了命,死了也是一種解脫。
進了這個深牢後,她才知道什麼是時間的無涯,這種數著時辰過下去的日子,太煎熬了,她被困在這暗不見光的方寸之間,一天天地被磨平了稜角,再不似從前那般鋒銳。
「十二日。」
魏晉看著她錯愕的神情,再次說道,「從你被押解到大理寺,滿打滿算,老謝,你被關了十二日了。」
謝蘭若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我爹娘,還有我祖母怎樣了?」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要不你自己回去看看?」魏晉說著,掏出了一大串鑰匙,上來就開她門上的銅鎖。
「你劫獄?」謝蘭若覺得不可思議,在這裡呆久了,腦子半天都轉不過彎來。
「是啊,趁著大理寺的侍衛集體撤防,我一個人提著佩刀殺進來——劫獄。」
魏晉打開了牢房,喚了她道:「老謝,你被釋放了。」
直到這時候,她才感覺活了過來,眼淚止不住地上泛,魏晉這個大老粗,居然從廣繡里掏出了一方絲絹繡帕,遮住了她的眼。
「外面光線熾烈,沒得灼傷了你的眼。」
魏晉將佩劍塞進她手裡,「握住我的劍,我帶你出去。「
謝蘭若朝他點了頭,出了牢門後,一腳踢中了他的後膝窩,「敢騙我,還敢看我笑話,我踢不死你。」
魏晉一個趔趄差點沒正臉摔在地上,他埋怨地碎碎念道:
「老薛頭和李元緒都在外面等著,死活不進來,說這地牢晦氣,又臭又陰暗,回去了還得跨火盆,只有我願意進來給你送繡帕!」
他委屈地一邊往外走,一邊叫囂著,「你還踢我。」
謝蘭若感知著漸漸盛大的光亮,那種一層層遞階的光芒,讓她的眼睛都跟著亮堂了起來。
「誰騙我說被降了職,還被打發到大理寺當差來了?」
魏晉嘴貧道:「我說什麼你就信,不知分辨真假,你還有臉來怪我?」
謝蘭若又踢了一腳過去,這次撲了個空,讓他給躲開了。
出了牢房,站在日頭之下,謝蘭若久久地沒聽見他的聲音,正想問這繡帕什麼時候可以摘下來,眉間猝不及防地觸上了溫熱的手指。
然後眼前一亮,繡帕被人揭開,她下意識地抬手遮光,就看見李元緒眉眼疏朗地站在她跟前,衝著她一個勁地樂。
「謝監門,躲我做什麼,我又不是經不住你看。」
還是這個混不吝的調子。
她正想說上他幾句,周敘言不知從哪兒搬來一個火盆,放在她腳下,急吼吼地催道:「謝將軍,阿娘讓你上馬車前一定要跨過這個火盆,去掉一身霉運,將來的日子才會過得紅紅火火。」
謝蘭若拗不過這小子,抬腳跨過了這個火盆,腳才沾地,老薛頭就拿了一枝柳條,沾水地往她身上灑。
她四處躲著,老薛頭還不樂意,拽著她非得灑夠了才行,「這是觀音水,我大老遠地跑去寡婦村,求清音師太給你尋來的,一滴都不許浪費。」
「這觀音水可靈驗了,」周敘言生怕她不信,擰巴著小臉和她說道,「村裡有人中了邪,張嘴胡說個不停,去師太那裡求來這觀音水,往腦袋上一淋,人立馬清醒了過來。」
謝蘭若拿他們沒辦法,只好任由他們將這瓶觀音水全灑在身上。
上了馬車後,她就問了李元緒,「皇上為何會放我出來?」
「等明天宣了聖旨你就知道了,現今是你重獲新生的好日子,不提這些個破事。」
他越是這麼說,她越是要問出個所以然來,冷不防他湊了過來,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拇指來回地在她下頜上摩挲著。
「謝監門,你被關了十來日,怎麼一點胡茬都沒有?」
謝蘭若一巴掌打下了他的手,憤恨地瞪著他,「你摸哪裡,你摸誰呢,誰讓你摸的?」
李元緒蹭著指上的滑膩觸感,冷嗤了一聲,「你叫囂個什麼勁,大老爺們的不長鬍子,你還有理了?」
她沒辦法和這種兵痞子說理去,誰成想他還來勁了,抓過她的手就往自己的下巴上湊,非得用冒尖的胡茬扎著她的手!
謝蘭若惱羞成怒,要把手抽回來,他死活不放。
「這就是胡茬,你摸摸看自己有沒有?」
李元緒低頭在她手上蹭了蹭,這才鬆開了她的手,「看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跟沒長開似地,你不會還沒來——」
「閉嘴!」謝蘭若羞憤欲死地看著他。
她這反應著實應證了他的心中所想。
如今隱疾,誰都不好宣之於口,他很能理解,「府上還有些鹿茸,我回去就命人送過來給你補身體,下次得閒,我給你獵幾頭野鹿過來。」
「李元緒,你怎麼不去死?」
謝蘭若罵完這句話後,勒令車夫停了馬車,掀開帘子跳了下去。
李元緒看著她的背影,同情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