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酒入愁腸
2024-09-02 22:11:09
作者: 九瑤
面對青岑的時候,周姝縱然不舍,可仍然能平靜的說出走的時候提前告訴她的話。
然而眼前的人從青岑換成了霍懷瑾,周姝便頓時覺得,那話像是在喉嚨里卡住似的,怎麼都張不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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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了掐掌心,想著霍懷瑾以後登基為帝三宮六院的情景,周姝才開口,「好,霍將軍放心。日後必不會瞞著將軍。」
事實上,想瞞也瞞不住,到時候她還要依仗霍懷瑾幫自己找到四九道長,查出來怎麼回去的方法,怎麼可能瞞住他?
霍懷瑾的這個問題,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周姝本想調侃兩句,然而看著霍懷瑾王過來的眼神,嗓子裡卻跟塞了棉花似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還是霍懷瑾先道,「關上吧,外面冷。」
周姝的手指動了動。
她只是站在窗口,便覺得這一會兒的功夫手指凍的有些發僵,那外面的霍懷瑾嗯?他站了多久,身上冷不冷?
這念頭一起,周姝便鬼使神差的開口,「霍將軍冷嗎?不嫌棄的話進來喝杯酒暖暖吧。」
話一出口便意識到自己說多了,周姝趕忙又道,「不過天晚了,就不打擾霍將軍休息了。」
哪兒知霍懷瑾卻道,「宮門還沒落鎖,不算晚。」
周姝,「……」
「那將軍進來喝杯酒吧。」她只好邀請。
自己挖的坑,能有什麼辦法,硬著頭皮也要跳下去。
再說了,這也沒什麼,又不是第一次跟霍懷瑾喝酒,不怕。
開門叫人放了進來,周姝有些尷尬道,「一點薄酒罷了,比不得霍將軍的酒好。」
「薄酒足以。」霍懷瑾坐下,給自己斟了一杯,卻又不喝,只是端著酒杯在掌心把玩。
只是這簡簡單單的動作,卻不知為何,周姝總覺得有幾分心驚肉跳起來。
仿佛霍懷瑾把玩的不是那酒杯,而是自己的心一樣。
她分明覺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似隨著霍懷瑾的手在被捏扁搓圓,忐忑不安。
就在周姝幾乎忍不住要開口的時候,霍懷瑾忽然看向她,「你可是想說什麼?」
周姝想說的多了,能說的卻不多,只是看著霍懷瑾道,「有些奇怪將軍為什麼會在這麼晚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找我?」
「沒事情就不能來找你了?」霍懷瑾反問。
這話,可真叫人沒法回答。
周姝尷尬道,「也不是,只是將軍深夜前來,叫人怪沒有準備的。」
霍懷瑾端起那杯酒喝了,這才接著問,「倘若不是深夜前來,又怎麼能知道周姑娘的心中所想?」
這問題,一個能回答的都沒有。
周姝覺得有些歉疚,然而卻也有幾分冤枉。
自己要走的這件事,不是早就跟霍懷瑾說的清清楚楚的嗎?從前也不見這位霍將軍有太多的反應,可是最近愈發覺得,霍懷瑾開始在意這件事了,他反覆的試探,這種明示和暗示,叫人心中倍感壓力。
周姝硬著頭皮,「霍將軍,這不是早就說好的事情嗎?」
早就說好的事情,又有什麼可耿耿於懷的必要?
霍懷瑾端著酒杯的手明顯頓了頓,然後他緩緩放下,又抬眸看向周姝。
他的眼睛深邃,然而那平靜下面,卻分明是沸騰如岩漿一般壓抑的情愫。
這份感情,讓周姝動容,卻也讓她倍感壓力。
「霍將軍,早就說好了的。」周姝沉默了片刻,忽地又道。
霍懷瑾扯了扯唇角,似乎是嘲諷一笑,良久他嘆息一般的問了句,「不會為任何人改變,是不是?」
周姝同樣沉默了良久。
看著眼前如身姿如山嶽一般的男人,她忽然後悔為什麼要把他請進來。人的確不該心軟,因為心軟一次,往後就是無數次心軟的開端。
「霍將軍,我以為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這個答案。」周姝道,「我的確不會為了任何事情而改變。」
她的聲音很輕,然而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有些時候,給人希望比不給更殘忍。
周姝非常確定自己要離開,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給霍懷瑾留下一絲一毫的希望。
霍懷瑾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攥緊,力度大的甚至能看到骨節。
周姝有些澀然的偏過頭,不願意再看。
氣氛逼人的沉默,就連呼吸都倍感壓抑。周姝一個字都沒有再說,也一個字都沒有再勸,事已至此,即便是勸又有什麼用?做不到霍懷瑾心中所想,那所說的任何話,都是對他的傷害。
周姝沉默著,卻沒想到霍懷瑾忽然起身。
他上前一步,將周姝擁在了懷裡。他沒有說話,只是手臂箍緊,胸膛無比的炙熱火燙。
在他的懷抱里,周姝鼻子一酸,「霍將軍,為我不值得。」
早在玄翠山的那趟,在以霍懷瑾妻子的名義吃下那顆雪魄丹之後,她就跟他說過同樣的話。
但霍懷瑾卻道,值不值得這件事她說了不算。
如今,又是同樣的話,「值不值得,要看我怎麼覺得。」
「周姝,既然留不住你,我總要為你達成所願。」霍懷瑾的聲音繼續在頭上響起。
不知為何,這一刻的周姝突然有一种放聲大哭的衝動。
為了霍懷瑾,但也更為了自己。
她從不覺得原主的一切有什麼好的,可現在卻想,她甚至不如變成原主,也好放下一切心無旁騖的跟著霍懷瑾。
然而,她不能。
「好。」她伏在他的懷裡,靜靜的說了句。
霍懷瑾的手臂無形中更加用力,仿佛要把她的身子揉入到骨血之中,良久,他才一寸寸的鬆開,然後轉身大步離開。
那腳步那背影,毫不留戀。
但周姝卻知道,他是不能再回頭。
霍懷瑾是男人,有著男人的尊嚴和驕傲,今日開口挽留,已經是喝了酒之後的情不自禁,倘若再反覆,更是失了顏面。
所以他絕不會再回頭。
周姝一直目送他離開,忽地幽幽的嘆口氣。
就這麼走了也正好,倘若霍懷瑾再開口,她也不知該怎麼拒絕了。
這一頓薄酒,都化作了滿腔的愁腸,攪擾的周姝一夜輾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