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這笑熠熠生輝

  周姝向來看人很準，可被人看的這麼透徹，卻還沒幾次。

  她心底懊惱。

  倒也是啊，只想著說的逼真一些，卻沒想到行為上忽略了。也是，倘若她真的有牽掛的人，有了孩子，怎麼會從不提起，甚至不曾有半點的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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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都被拆穿了，周姝也不再遮掩了，她讚嘆，「到底是霍將軍。不光是領兵打仗的一把好手，就連看人也這麼准。」

  「蛛絲馬跡，草灰蛇線，並不是一件多困難的事情。」霍懷瑾回答的平靜。

  他越是平靜，周姝便越是有幾分懊惱。

  「我知道，你只是想回去而已。」顯然是看出了她的後悔，霍懷瑾再度開口，「你的心情我懂，也不會攔著你。我方才已經說了，並不想成為你的麻煩和困擾。」

  聽著他說這話，周姝在心裡幽幽嘆口氣。

  可是霍將軍啊，你已經成為了我的困擾了，怎麼辦？這困擾眼下還遠不足以影響她的目標，但倘若日復一日呢？有一天她會不會為了霍懷瑾改變自己的目標？甚至，會不會變成戀愛腦？

  這一想，周姝簡直渾身要生出雞皮疙瘩。

  她抬頭問霍懷瑾，「霍將軍日後會當上皇上吧？到時候霍家的大軍攻打南陵，收復南方，你便是名正言順的天下一人。」

  「或許不。」霍懷瑾卻道。

  他說的含蓄，但周姝搖搖頭，「不，只能是你當皇上。」

  否則，這天下又有誰更合適？

  好，既然霍懷瑾要當皇上的話，那她也就沒什麼好留戀的了。試想，哪個皇上不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到時候她算什麼啊？即便留在宮裡頭，可日後年老色衰，不照樣還是被一大堆新人給比下去了？

  倘若她為了霍懷瑾就留在大慶，那麼日後就很可能會有流淚的時候。

  這麼試想了一番，果然，要回去的念頭更堅定了。

  周姝眉宇釋然，又篤定的對霍懷瑾道，「倘若霍將軍日後當了皇上，定然是一個好皇上。」

  這話說的太肯定，霍懷瑾反問，「你怎麼知道？」

  「小事看人品啊。」周姝理所當然道，「霍將軍治軍嚴謹，想來治國也是如此。更何況西北那些夷狄已經被霍家軍給打怕了，倘若知道霍將軍您登基，估計三十年之內都不敢再來進犯。外無夷狄，國內便穩當許多，到時候只怕將軍閉著眼睛，都比正德帝當得好。」

  魚目在先，霍懷瑾這顆明珠美玉怎能不熠熠生輝？

  「你就這麼確定，我能順順利利的打下南陵？」霍懷瑾帶著笑意又問。

  周姝用一種「你在跟我開玩笑嗎」的眼神看了過去。

  這叫什麼話？倘若霍懷瑾還不能打下南陵，又有誰能？

  正德帝嗎？

  正德帝如今自己的位子都保不住，被親生兒子承弼太子周元齊給搶走了，能有多少能耐？

  話又說回來，倘若正德帝即便有那麼一點點的能耐和德性，也不會逼得霍家走今日這一步。

  至於那承弼太子，周姝簡直不想多提，「霍將軍要是連承弼太子都打不過，這麼多年的仗大概也白打了。」

  霍懷瑾一直看著她。

  只覺眼前人嬉笑怒罵，竟是無一不可愛。

  周姝被她看的立刻反思自己剛剛是不是什麼話說錯了，又問道，「將軍這眼神，莫非是覺得我說的不對？我這說的都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大實話，承弼太子給將軍提鞋都不配。」

  她毫不留情的痛踩周元齊。

  呸，還是太子呢，有其父必有其子，爺倆都是狗東西。

  霍懷瑾臉上原本含蓄的笑意瞬間擴大。

  他本就俊美，只是氣勢太穩太靜，又太冷，宛如天山孤月，叫人只敢仰望。然而這一笑，卻似驟然綻放出華彩，竟有滿目生輝之感。

  周姝早知道他長得好，也讚嘆過數次，然而今日這笑容，卻讓她沒有絲毫的抵抗和防備。

  這一笑，便到了心底。

  原本平靜的心霎時間「砰砰」直跳起來。

  她來了兩個地方，見過那麼多的人，都沒有體會過怦然心動一見鍾情之類的感覺，然而今日，終於懂了。

  原來竟是這樣。

  怦然心動，可以是人群中的那一眼，也可以是無數個相處瞬間中最觸人心弦的那一刻。

  恰如此時，恰如現在。

  片刻後，周姝才覺得自己稍稍恢復了一些，她強行壓下悸動，「霍將軍笑什麼？以將軍的身份，不會連這種程度的恭維都沒聽過吧。」

  「恭維聽過不少，像你這般真心的，卻還真沒有聽過太多。」霍懷瑾仿若從她方才片刻的失神中看出了什麼，更加逼近了一步，「周姝，第一次見面，我記得好似在罵我。」

  周姝臉色一僵。

  那可真是叫人不堪回首的黑歷史。

  她哪兒想著，霍懷瑾竟然就在下面，並且剛剛好還聽到了她的話呢？

  「我那時候……」她乾笑了兩聲，再度描補，「當時沒見過將軍，對將軍不熟，故而有誤解。但現在不會了！」

  她加重聲音強調，「我對將軍只有尊敬，絕無不敬。方才那話，字字句句也都是發自真心，絕沒有半點虛假。」

  霍懷瑾也笑了聲，卻沒再回答，只是握住她的手，「走罷。」

  方才還在執著追究這事兒，這麼快就略過不談了？周姝正納悶兒，卻忽然霍懷瑾發出了很輕的一聲嘆息聲。

  周姝幾乎從沒有聽過他嘆氣，尤其是在這大黑夜裡，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將軍嘆氣什麼？」

  霍懷瑾轉眸看向身旁的姑娘。

  她清亮的大眼睛裡有些疑惑，也有些許的失措，這樣看著他的模樣，真的很容易讓他想起來當年的那隻毛色雪白的貓咪。

  她多好啊。

  他嘆息的是，那一晚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怎麼沒有發現她竟然這麼好，甚至比自己想像中還好。

  「我從前養過一隻貓。」霍懷瑾沒有回答周姝的問題，反而忽然又道。

  周姝眨了眨眼，迅速讓自己跟上霍懷瑾的大拐彎兒，「所以呢？將軍養了一隻貓跟你嘆氣有關嗎？還有，那隻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