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深夜敲窗

  魏南一怔，原本想讓魏東別胡說八道，然而話還沒出口，他自己就犯起了嘀咕。

  這麼晚了，將軍不休息能去哪兒？

  倘若是去找和悅公主，那也真不是不可能啊。

  見魏南沒有反駁，魏東有些激動，「是不是，你也這麼覺得吧？要不然將軍能去哪兒？」

  「倒也有幾分可能。」魏南道。

  顧不得自己還跪著，魏東有些激動，「我早看出來了，將軍對和悅公主很是不一般。之前跟你說的時候你還不相信，如今看看？可不是不一般麼？你什麼時候見將軍對姑娘家的這麼上心？」

  這都聽的耳朵起繭子的話，魏南輕哼了聲，「是，你早看出了，你聰明的緊。既然這麼聰明，怎麼沒想到對老夫人咆哮的後果？」

  被戳中了痛處，魏東臉色訕訕，「誰說我沒想到？我那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將軍能忍老夫人，我可不能忍。」

  

  「行了，那你就老老實實跪著吧。」魏南毫不留情道，「反正你是明知山有虎，想必對自己要跪多久心裡也有數了。」

  說罷，他轉身就要走。

  魏東連忙叫住他，「你別急著走啊，好歹在說兩句。」

  「再說兩句成不成？」他跟魏南打商量，「我自己一個人在這兒也怪沒意思的，咱們說說話。」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魏南的拒絕如秋風掃落葉般殘酷無情。

  眼睜睜的看著魏南離開的背影，魏東沒說出來的話卡在了嗓子眼。

  他還想兩人探討商議一番，等到日後將軍跟公主成親的時候，要送什麼禮物好呢。

  魏南走了，魏東繼續老老實實的跪著。

  他難得猜對一次，還真說准了，霍懷瑾的確去了柔福宮。

  寒夜凜冽，然而並不蕭索。

  空氣中還殘留著硫磺的味道，那是白日孩子們放的煙火爆竹的余跡，仿若見證著過年的熱鬧。

  柔福宮裡此刻一片寧靜，宮人們守了這兩日，又累又困的睡著了。

  周姝也安撫住了興致勃勃的青岑，親耳聽到小丫鬟的呼吸慢慢平穩，這才緩緩起身。

  今日不只是青岑激動，周姝也有幾分睡不著。

  夜深人靜之後，反而格外清醒。

  在床上輾轉反側了片刻，她乾脆起身，披衣走到了窗前。

  怕吵醒青岑，並未點燈，只是就著那點暗淡的星月之色，悄然將窗子推開了一條縫隙。

  然而，在看到窗子外的剎那，周姝渾身一驚。

  她怎麼也沒想到，門外竟然站著霍懷瑾。

  一身玄色衣衫的霍將軍，深夜不睡，卻來到她一個閨閣女子的窗前，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他來幹什麼？

  壓下驚訝，周姝壓低了聲音，「霍將軍怎麼來了？這夜黑風高的，是想殺人滅口，還是想當梁上君子？」

  不是什麼好話，內容也不中聽，然而聽著這話語，再看著眼前少女那靈動的雙眸，霍懷瑾便忽然覺得，那些鬱結在心中多年的氣悶仿佛散了一些。

  「都不是。」他道。

  周姝揚了揚眉，她生的好看，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動作也被她做得狡黠可愛。

  霍懷瑾的眉眼不自覺的柔和，「向來看看周姑娘睡著了沒有？」

  「如將軍所見。」周姝聲音依舊壓得很低，「還沒有。」

  「那倒是巧了。」霍懷瑾應和了聲，看著她又忽然問，「周姑娘想不想喝酒？」

  周姝本意只是想看看窗外的夜色，並不想喝酒。

  然而或許是霍懷瑾的聲音在夜色里太動人，也或許是自己心底某種隱秘的情緒在作祟，鬼使神差的，她竟然應了下來，「好。」

  夜幕籠罩，天上只有星星數點，亮光微弱。

  然而這一瞬間，周姝卻分明的看到，霍懷瑾的眼底神采顯現，他的聲音也帶出了笑，「好。」

  這低沉的聲音擦著耳廓，直接淌進了心底的最深處。

  酒還未入喉，周姝卻忽然覺得自己已經有了幾分醉意，她遮掩的後退一步，想要放下窗子，「霍將軍稍等，我這就出去。」

  「不必麻煩了。」霍懷瑾的手從窗外伸入，阻止了周姝想要關窗的動作，反而把窗子開的更大了一點。

  他握住她的手腕，「開門容易有聲響。來，從窗子裡跳出來。」

  從窗戶里跳出去？

  周姝瞪大了眼睛，然而被他溫暖的手握著，她無形中多了些勇氣，「好。」

  反手抓住霍懷瑾的手，然後攀上了打開的窗戶，接著縱身一躍。

  一個溫暖堅實的胸膛牢牢的接住了她。

  「好了。」霍懷瑾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周姝從他懷裡起身，心中有些為自己的瘋狂不可思議，她在做什麼？

  她竟然真的跳了窗子，而且真的跳進了霍懷瑾的懷裡，這，今晚上一定是缺覺缺迷糊了，她竟然能做出這種事？

  然而，她還真做了。

  也就在她微微愣神的時候，霍懷瑾再度拉過她的手，順勢把人攬入了懷中。

  緊接著，他腳尖輕點，竟是抱著周姝一躍而上到了房頂。

  房頂的風格外大一些，吹的人透心涼。

  周姝在他的懷裡往下看，腦中驟然清醒。

  她一定是瘋了！

  否則怎麼會在這深更半夜答應跟霍懷瑾喝酒？又怎麼會放著溫暖柔軟的床不要而上了房頂？

  風吹的周姝渾身哆嗦，她問了句，「酒呢？霍將軍說的要喝酒，就是在這裡？」

  寒夜冷酒，霍懷瑾是多想不開？

  耳畔又傳來一聲低笑，那隻溫暖的手再度攬住了周姝的腰，再度發力。

  他一身玄色衣袍，被寒風吹得獵獵作響，周姝緊緊的縮在他懷裡，像之前在馬背上的那次一樣，任由他把自己帶到該去的地方。

  「不怕嗎？」霍懷瑾又問。

  風吹的他的聲音有幾分飄忽，然而或許是心境的不同，周姝卻分明從這三個字中聽出了關切。

  周姝彎了彎唇，「怕，怕極了。這怕霍將軍就這麼把我給賣了？又怕將軍這一失手，沒準兒我就從這天上掉下去了。」

  箍著腰的手緊了緊，霍懷瑾的聲音也帶著點笑意，「那你可要抓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