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何謂親人

  沒見到霍老夫人的回答，霍韶音心如擂鼓。

  二哥會不會？

  倘若二哥真的存了報復娘的念頭，存了不再讓娘生出別的心思的念頭，那殺了三弟的確是最好的辦法。

  就連她們都能看透這一點，二哥用兵如神，豈能看不出來？

  可倘若，二哥真的動手呢？

  霍韶音艱難的擠出一句，「娘，不會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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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雖然冷淡，但一直向著我們，他……」說著，霍韶音說不下去了。

  她心知肚明，二哥再冷淡，可二哥也是個人。

  是個人就有喜怒哀樂，有愛恨有憎惡。

  娘這麼多年厚此薄彼不說，更何況兩年前的事情已經被二哥給知道了。

  尤其是在這件事之後，會不會讓二哥下了某種決心，從而對三弟動手？

  霍老夫人咬著牙，臉上沒有一分血色，立刻道，「來人！」

  「韶音，你也親自派人，務必要攔截住你三弟！」她急促開口，「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三弟進京。」

  倘若此時懷煦進京，還焉能有活路？

  霍韶音倉皇點頭，「娘放心，女兒知曉。」

  母女兩人手忙腳亂的安排，卻不知如今的永壽宮已經跟散沙沒什麼區別。

  霍老夫人為人嚴苛，並不得人心。尤其是眾人在看到了宋麽麽的下場之後，更是膽寒，愈發不會盡心賣力。

  並且今晚，整個宮裡頭和霍家軍里可用的人手都被清掃了一遍，老夫人手中可用之人更少。

  故而派人出宮出京尋找霍懷煦的消息一出，霍懷瑾便很快收到了。

  魏東正在乾坤殿跪著。

  方才他在永壽宮狂噴了一起，爽是足夠的爽快了，可帶來的後果也很糟糕。就比如他現在，跪的膝蓋都是木的，可也一動都不敢動。

  見他這樣，魏南萬分無語。

  方才在永壽宮已經百般攔著他了，有些話不能說，尤其是跟老夫人有關的，他非要說！

  沒看孫剛都聽了李恩的勸麼，沒有開口張嘴。

  就這魏東，不論說多少次了就是不長記性。

  心裡罵著，不耽誤魏南嘴上回稟，「將軍，這會兒老夫人和三姑娘派去找三公子的人應該已經出宮了，要不要派人去追？」

  霍懷瑾坐在桌案前，眸色一派瞭然。

  這個時候，怎麼會突然派人去找懷煦？那自然是想攔著懷煦，以防懷煦進宮之後他會出手，傷了懷煦的性命。

  所以，在母親和韶音的眼裡，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會罔顧手足親情，會對懷煦下手？

  「魏南，你覺不覺得這是個機會？」霍懷瑾忽然問。

  魏南一怔，頓了片刻，篤定道，「將軍，您不會這麼做。」

  霍懷瑾抬眸，面色幽深，「為何？」

  魏南不假思索，「當然是您本來就不會這麼做。三公子所在何處並非秘密，老夫人的心思也並非是多機密的事情，您早就知道了卻一直沒有動作，那便是不想。」

  事實上，魏南私心裡也覺得這是個機會。

  老夫人之所以對將軍這樣，之所以聯合著霍家軍，甚至不惜往霍家軍里埋釘子，不就是想要動搖將軍在軍中的威信麼？

  老夫人並不糊塗，不會無緣無故的這麼做，那麼唯一的理由便是，老夫人想要為三公子鋪路。

  唯有將軍不堪勝任霍家軍的將領，才方便把三公子推出來。

  如此，日後三公子便順理成章的接管了霍家軍，繼而成了這京城的主子，後宮的主子，甚至是天下的主人。

  老夫人打的這一手好算盤，里里外外都為三公子操持，她完完全全沒有考慮過將軍的處境，更不在乎將軍會怎麼想。

  好像合該將軍理應為三公子鋪路。

  可憑什麼？

  將軍憑什麼要讓？

  憑什麼讓三公子坐享其成？

  這就是所謂的親人麼？既然如此，還要這親人有什麼用？

  所以，趁著三公子還沒有回到京城，在半路上動手，讓老夫人徹底沒了惦念，才能讓她偃旗息鼓，再也不能興風作浪。

  的確是個好的不能再好的機會。

  但即便千載難逢，即便知道這是一勞永逸的機會，魏南還是清楚的知道，將軍不會。

  他心中又替將軍生出一股悲涼。

  連他這個外人都能看的清楚明白的事情，怎麼老夫人就看不明白？

  將軍倘若真有跟他們計較的意思，老夫人和霍三姑娘還能瀟灑這麼多年？

  魏南長嘆口氣，「將軍，屬下有時候是真替您覺得不值得。」

  「沒什麼不值得。」霍懷瑾起身，「我是霍家人，只會做該做的事情。」

  接管霍家軍，是因為老太爺這麼多年的栽培，和他身為霍家人的使命。

  替爹和兄長報仇，也是他該做的事情。

  但他不糊塗，也不盲從。

  不會因為老夫人是親生的母親，就無條件的服從，更不會糟蹋手中本來屬於霍家的東西。

  「他們隨便去追，莫管這事兒了。」霍懷瑾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永壽宮那邊只要不做糊塗事，也不必多管。」

  魏南不解，但無條件遵從，恭敬的送霍懷瑾出門。

  魏東還在地上跪著，見將軍出去，才敢開口，「將軍怎麼又不讓管了？」

  魏南苦笑一聲。

  將軍怎麼想的，他多少能猜到一些。為何將軍不讓管，多半是也根本沒把這個天下，這個皇位放在眼裡吧？

  倘若不是為了身為霍家人的使命，倘若不是為了給老將軍和少將軍報仇，只怕將軍要麼真的已經出家當和尚去了，要麼已經入了玄翠山不再過問世事了。

  所以，老夫人折騰這麼多又是圖什麼？

  不過這點他暗地裡琢磨出來的東西，自然不能告訴魏東這個大嘴巴，他搖搖頭，「你問我做什麼？倘若好奇，自己去問將軍也就是了。」

  魏東哪兒敢問這個？

  方才將軍還在的時候，他大氣兒都不敢出，即便這會兒將軍已經走了，也只敢跟魏南說兩軍，卻是半點都不敢動的。

  不過這麼晚了……

  魏東看了眼外頭，「那你知不知道，將軍這會兒出去做什麼？」

  這個問題，魏南就真不知道了。

  將軍要做什麼，用不著跟他們這些做屬下的多說。

  見他搖頭，魏東福至心靈，「魏南，照你看來，將軍是不是去找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