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催眠

  「不能見她嗎？」周姝問，「還是將軍或者南都尉有吩咐？」

  「那倒也沒有，將軍還有南都尉沒說什麼。」邢方撓了撓頭，「也不是別的原因，就是那姑娘好像被嚇破了膽子，一見到人就胡言亂語。紫黛姑娘若是過去，怕嚇到了你。」

  「無妨。」周姝笑道：「軍長忘了我就是大夫了？沒準兒我去見見她，那宮女就好了呢。」

  邢方轉念一想倒也是，讓周姝帶著青岑過去。

  

  許是今日親眼目睹了死人，那宮女被嚇破了膽子，尤其是見到周姝後反應格外打，瑟縮的往牆角鑽。

  「你認得我？」周姝問她。

  宮女仍然發抖，滿面驚恐，呢喃著：「殺人了！殺人了！」

  邢方有些尷尬，「紫黛姑娘莫聽她胡說，她就是驚住了，待會兒我還派人過來好好跟她說。你放心，她定然不會出去胡說八道。」

  周姝朝邢方點點頭，「邢軍長，我能單獨跟她聊幾句嗎？會很快。」

  邢方想了想，紫黛姑娘的嫌疑既然洗脫清楚了，那跟這宮女單獨見面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便答應了。

  「成，那我先出去。」邢方不放心的又道，「這宮女有些神志不清，紫黛姑娘仔細小心一些。」

  周姝點頭，待邢方出門之後，讓青岑去守著門邊。

  沒了旁人，周姝扶著那宮女的肩膀，強迫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然後聲音放輕：「來，看著我。你現在什麼也不要想，什麼也不要做，跟著我就好。」

  她的聲音似有魔力，那宮女一開始是被迫的，滿臉驚恐。然而慢慢的，眼底的懼意慢慢散去，浮現些許的茫然。

  周姝拔下頭上的簪子，徐徐的在那宮女的面前晃動。

  那宮女的瞳仁也跟著簪子來回遊移，不多時，面色更顯呆滯茫然。

  周姝這才問：「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有兩個姑娘在追一個老太監，她們伸手一推，那老太監就死了。」宮女木然的回答。

  「那你聽到了什麼？」周姝又問。

  宮女木偶似的開口：「我聽到那老太監喊著來錯了，還聽到他喊著，神顛魂異，妖月濁日，都錯了。」

  聽罷這話，周姝微微吐出心底的一口濁氣。

  這宮女果然聽到了。

  之前還沒覺得這話有什麼，可聽霍懷瑾說過正德二年的事情之後，她便起了警惕之心。

  霍懷瑾能不在意她的身份和來歷，但其他人呢？

  所以她才會跟邢方說想要見這宮女一面，她要確定這個宮女是否聽到了老太監的話，要確保萬一聽到了，這話不會傳出去。

  她又晃動手頭的簪子，讓那宮女的眼神更加木然，然後方才開口。

  周姝的聲音如同從雲端傳來，夢囈一般輕柔動聽，讓人不知不覺的沉醉其中，「不，你聽錯了，那老太監只是發了瘋說胡話。還有，她們並沒有伸手去推，那老太監是自己摔死的。霍將軍來後，已經替那兩個姑娘查明了情況。」

  說完之後她對那宮女道：「來，跟著複述一遍。」

  那宮女呆呆的，把周姝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

  聽罷之後，周姝低聲又道，「好了，這件事你已經記得清清楚楚了。現在你應該好好的睡一覺。」

  她話音剛落，那宮女竟然真的閉上眼睛睡著了。

  青岑一直守在門邊，看到這一幕瞠目結舌，「姑娘？」

  「噓。」周姝豎起手指，「好了，咱們出去。」

  邢方還守在門口，看到她們兩人出來有些驚訝，「這麼快？紫黛姑娘已經跟她說完了嗎？那宮女沒有再發瘋吧？」

  「沒有，我跟她解釋清楚之後她已經明白了。」周姝笑道，「應該是累了，已經睡了。」

  聽到周姝這麼說，邢方甚是高興。

  那嚇得失心瘋的宮女能恢復正常，倒是少了他不少麻煩。

  他欽佩不已道，「難怪就連將軍也相信紫黛姑娘的醫術！姑娘果然厲害！」

  周姝，「……只是解釋清楚了而已，並沒有做什麼。」

  邢方是個粗人，他那兒管這個，他只知道紫黛姑娘進去不久之後，這瘋瘋癲癲的宮女就恢復正常了！

  果真如紫黛姑娘所說的那樣！所以，這都是她的功勞！

  他的態度愈發殷勤，「宮女這邊我會處理，若真正常了就放她回去。姑娘今日也累一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辭別了邢方，周姝帶著青岑回去。

  沒了外人，青岑才敢兩眼放光的問周姝，「姑娘剛剛是使了什麼法子？那宮女怎麼突然就睡著了？日後倘若婢子睏覺睡不著的話，是不是也能找姑娘？」

  周姝，「……」

  不愧是青岑，想法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樣！

  「你不怕？」她問，「突然就叫人睡著了。」

  「怕什麼？」青岑滿不在乎，「姑娘是為了讓那宮女聽話啊。她胡言亂語的，出去亂說姑娘殺人了多不好？」

  周姝看著一臉理所當然的青岑，又看了看那雙雖然懵懂卻儘是信任的眼睛，唇邊的笑多了真心：「青岑真聰明，說的很對。她亂說話當然不好。」

  也幸好藏書閣的地方比較偏僻，尋常人不會想到要來這裡。

  也幸好，霍家軍是在那個宮女尖叫之後才趕來的，他們來得晚，應該什麼都沒聽到。

  霍家軍的將士可不比這宮女那麼好催眠，事情解決的不會這麼順利。

  「回去吧。」周姝是真有些累了。

  主僕兩人一道回了柔福宮，青岑去弄填飽肚子的點心和茶水，周姝則給自己診了診脈。

  這些時日她給青岑拔毒，也順便給自己調養。

  補了這麼一段日子，脈象上顯不出什麼特殊的，但她總覺得容易累。上次給魏東接胳膊，足足緩了大半天才好一些。今日也是，覺得身子疲的厲害。

  沒等上點心和茶水，周姝便歪在床上睡著了。

  青岑輕手輕腳的替她蓋好被子，退到了門口。

  素心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張望，見青岑一個人出來便挨了過去，「紫黛姑娘呢？今日怎麼這麼早就睡了？」

  「姑娘累了。」青岑兩手叉腰，「不許任何人打擾她！」

  素心立刻笑道：「怎麼會？咱們做奴婢的自然要關心主子，姑娘沒事，我這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