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查驗死屍

  心慌了一瞬，周姝平靜下來，淡淡道：「霍將軍有意拉偏架，我能說什麼？」

  聽她張嘴便給這事兒定了調，霍懷瑾冷笑了聲：「紫黛姑娘還真是伶牙俐齒。」

  周姝瞅他一眼：「將軍才是顛倒黑白吧。」

  這話一出，魏東氣的想殺人，「你算什麼東西，也敢……」

  魏東話沒說完，霍懷瑾抬手制止，「紫黛姑娘不妨說說，本將怎麼就顛倒黑白了？」

  

  周姝便理直氣壯，「將軍善於行軍打仗，應當知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的道理。線索同樣，我只能提供，卻無法提前預知結果。再者，事實也證明，我提供給魏東大人的線索並不是假的。」

  「這線索給了魏東，但他卻只抓到了一個死人，難道不是失職？」

  「我並無錯處，給的又是切切實實的線索，只不過因為說了實話，就引得將軍不滿，代替手下出頭，不是拉偏架是什麼？」

  周姝一雙清眸晶瑩剔透，「這又是不是顛倒黑白？」

  她那雙眼睛清澈明亮，襯的蒼白姣好的面孔閃閃發光。

  即便已經看透了皮相，可霍懷瑾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女人的確夠美，她的話也足夠蠱惑。

  至少，魏東已經徹徹底底被帶偏了，甚至就連冷靜的魏南，也覺得似乎有些道理。

  霍懷瑾抬手拍掌，「紫黛姑娘說的不錯。」

  「啪啪啪」的聲響，不高不低，卻恰好讓魏南驚醒。

  魏南後知後覺，為自己剛剛的想法不可思議。

  他竟覺得的確是將軍苛刻了！

  奇怪，他竟然會順著那個女人的話想下去！

  想到這些，魏南便覺得這瘦弱的姑娘有幾分奇詭，往霍懷瑾身邊挪了挪以後，才警惕的望了過去。

  周姝微微抿了抿唇，垂下的眼睫擋住了一閃而過的懊惱。

  她讀書的時候輔修過心理，以便更好的跟人交流。

  方才說這話的時候，便用了心理暗示，但沒想到被霍懷瑾輕而易舉的看破了。

  那幾聲鼓掌，不但破壞了她營造的氣氛，還讓魏南生出警惕。

  霍懷瑾似笑非笑，「姑娘能言善辯，連本將都差點信了。」

  周姝垂著眼眸，「實話實說而已。不過這線索能引得將軍來這一趟，倒也不能算模稜兩可。」

  模稜兩可這個鍋，她才不背！

  霍懷瑾睨了她兩眼，方才道：「姑娘不止能說會說，更如此計較。」

  周姝倏然抬頭。

  這話說的！

  「聽說霍家軍記錄嚴明，倒是不知道軍中有沒有這樣一條規矩。」她清澈分明的眼睛望了過去，一字一頓道：「是不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魏南變了臉色：「紫黛姑娘，慎言！」

  周姝這一口氣已經在心裡憋了許久了，「霍將軍能為了屬下出頭，說我提供的線索模稜兩可，我就不能辯白了？此番辯白清楚，竟還被霍將軍說斤斤計較。難道我不該計較？就該任由被指責誣陷？霍家軍中，是不是都由霍將軍一人說了算，只許他指責旁人，而不許旁人辯駁？」

  魏南被噎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霍懷瑾平靜的聽她發泄完，看著面色蒼白的少女因為生氣，臉上而浮現霞彩紅暈，他深潭般的眼眸深處悄然划過一抹異色。

  「姑娘這話，方才算是真心。」他道。

  周姝說了個痛快，說罷之後聽到這話，卻又生出懊惱。

  在前世她年紀雖輕，可也見過不少大場面，可今日卻被一個霍懷瑾給牽制了情緒，反而顯得有些莽撞了。

  壓下種種情緒，周姝福了福身：「霍將軍，方才得罪了。」

  霍懷瑾掀了掀唇角：「怎麼會。今日還要麻煩姑娘，能不能繼續從這線索上看出些什麼。」

  他越是客氣，周姝便越警惕，跟霍懷瑾前後腳走到了存放著黑袍人死屍的房間。

  不出所料，這屍身便是昨晚上先暗殺其後又放火的女人！

  瞧著那屍身，周姝想走近瞧瞧，但想到其他人還在一旁，便按下了腳步。

  霍懷瑾抬了抬手，叫閒雜人等都退下之後方才道：「紫黛姑娘儘管查看。」

  周姝咬了咬唇，暗惱又被霍懷瑾看穿了顧慮。

  這稍稍猶豫，便又聽霍懷瑾道：「若紫黛姑娘不想看，那便罷了。」

  「誰說我不看！」一句話脫口而出，才意識到又被他牽著鼻子走！

  周姝心裡惱火，一眼都不再看他，徑直走到了死屍面前。

  反正也沒什麼好遮掩的，她一把掀開了黑袍，仔細的打量裡面女人的相貌。

  第一感覺便是年輕，不過二十多歲，相貌一般。或許是昨夜死的陡然，驚懼還帶在臉上，面孔扭曲駭人。

  一旁的青岑只看了一眼，便驚呼了聲。

  「退到一旁。」周姝提醒：「轉過去，別看。」

  青岑轉過頭，周姝又剝開了死屍身上的衣服查看傷口。致命傷是在心口，被什麼東西貫穿出了一個血洞，並且血洞的周圍傷口發烏，顯然是中毒了。

  周姝仔仔細細的查看了一番，甚至伸手摸了摸。看罷了傷口，又把這死屍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她的動作嫻熟而又自然，沒有半點不適的樣子，引得霍懷瑾不時側目。

  周姝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卻懶得管。

  隨便霍懷瑾怎麼看，反正只要不殺她就行。

  將自己想知道的東西都弄清楚之後，周姝方才擦了擦手，抬眸問一直旁觀的霍懷瑾：「霍將軍可看完了？」

  霍懷瑾負手，眸色縈繞在周姝身上：「這話難道不應該本將先問你？你可看完了？」

  周姝點頭，「看完了，還有些想法。想必將軍也派人看過了這屍身，不知您有什麼想法？」

  跟霍懷瑾這種人打交道，遮遮掩掩沒意思，不如明說。

  霍懷瑾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不答反問：「方才看姑娘的動作，似乎有些像仵作查驗。」

  問罷，他望了過去。

  剛剛這話問的保守了，不只是像，她的動作甚至比仵作更嫻熟自然。

  摸著死人的樣子，更沒有一絲一毫驚懼。

  這般豐富的經驗，可她才多大？

  平生頭一次，霍懷瑾對一個女人產生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