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竟是中了毒

  魏南這一瞬間的跑神被霍懷瑾瞧見。

  明亮的牛油蠟燭下，年輕英俊的霍將軍眉眼平淡，「莫生出其他想法，這人我另有用處。」

  魏南連忙斂神，心頭暗驚不已。

  他哪兒敢有其他想法，只盼著將軍不要有其他想法才好。

  忙把剛的事情事無巨細的回稟了一番，魏南又道：「將軍，屬下已經給她們送去了熱水藥材和吃的。只不過，姑娘想見那個被魏東抓到的人，屬下還沒答應，不知……」

  「明日安排。」霍懷瑾道，「明日，本將也一道過去。」

  魏南心頭一凜，果真又叫她猜對了。

  但這次，魏南不敢再表露情緒，回稟之後悄然退了下去。

  

  乾坤殿裡，霍懷瑾再度打開了剛剛合起來的那本書，燭影搖曳，他神色莫名。

  這一夜，註定是不平靜的一晚。

  大慶正德帝連夜帶著宮裡的妃嬪皇子公主以及文武百官潛逃，霍家軍將士則殺入京城，攻入皇宮。

  朝廷易主，江山突變，也不過是這一晚上的事情。

  然而不管這一夜是如何的驚心動魄，風雪卻無情，將一切掩埋。

  天光亮了，天地之間一片肅白。

  周姝便是在滿屋的雪光中醒來的，她覺得自己做了個夢，只等夢醒，還有無數個課題等待她去研究攻破。

  但睜眼的瞬間，便把周姝打回現實。

  她嘆口氣，不是夢，她仍然還是那個倒霉的大慶和悅公主。

  察覺到身旁的青岑睡得正熟，周姝理好紛亂的情緒之後，再次替青岑把脈。

  昨夜她沒有診錯，小丫鬟這脈象的確有問題。

  趁著亮光，她細細的打量青岑，又發現許多不對勁的地方。青岑年齡不大，頭髮應該烏黑濃密，但頭上卻頂著一頭稀疏發黃的亂發，勉強用一根銅簪挽著。且臉色蠟黃，眼下烏青，處處都透著不健康。

  看過了青岑，周姝心裡也有了數，又把人叫醒，看了看舌頭。

  青岑迷迷糊糊的，順著照做。

  昨晚上看不清楚，但今天已經非常清楚了。

  青岑舌頭髮烏，本該是粉色的牙齦，此刻隱隱有一條一條的黑線。

  方才看青岑頭髮和臉色的時候，周姝已經有了想法，這會兒看了舌頭之後愈發確定。

  的確是中毒！

  她輕呼一口氣：「還好。」

  青岑懵懵懂懂的，「姑娘，什麼還好？」

  「是時間還好，還有機會。」周姝顧不得洗漱先去開了方子，一邊寫一邊道：「還有些東西需要準備，你先喝藥這藥方上的藥材配齊之後你試著喝兩天，會有些用處。」

  青岑不覺得自己有病，連連擺手：「奴婢才沒病呢，昨兒的傷自己就能好！奴婢不喝！奴婢……」

  周姝捏著方子，打斷了青岑，「你不是有病，是中了毒。」

  青岑反應慢，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小臉上一片煞白：「奴婢，奴婢……」

  周姝擺了擺手，「莫慌，一時半會兒沒有大礙。先洗漱，等等再說。」

  青岑雖然很慌，但她信任周姝，笨手笨腳的出門打水。

  目送青岑出去，周姝坐在了妝奩前。

  銅鏡清晰的照出了那張美人臉，周姝仔仔細細的將鏡中的自己打量了一遍。

  昨晚燈色昏暗，加之震驚於這個身體的好相貌，忽略了一些問題。

  今日檢查過青岑之後，再看鏡中的自己。

  膚色白的過分了些，或許是因為受傷，嘴唇的顏色也格外淺淡一些。

  相貌倒也罷了，重要的是腦子。

  昨晚上跟青岑初見，她只是以為原主混的悽慘，連帶著身邊的奴婢也沒有好的。但這會兒想想，倘若真是蠢笨無能的人，又怎麼能進宮做奴婢？

  今日發現青岑是中了毒，周姝愈發確定，青岑的痴傻是人為造成的。

  並且這中毒，絕非偶然。

  既然青岑的中毒是有人為之，那麼原主呢？究竟是天生的糊裡糊塗，還是有人暗中動手？

  皺著眉頭捏了捏脈門，周姝又鬆開手。

  昨晚上受了傷，本就脈象虛弱，這會兒查不出什麼。

  但想到昨天東宮裡被刺殺以及險些被燒死的經歷，周姝眼神冰冷。

  原主糊裡糊塗的被算計。但她來了，這事兒便不能這麼算了。青岑中的毒，怎麼中毒的，還有自己遇到的這麼多事，養好傷之後都會一一查明。

  理好思路，青岑端著熱水進來，殷勤的伺候周姝洗漱，又去準備早膳。

  如今宮裡今非昔比，早膳潦草了許多。但主僕二人餓了一夜，便是薄粥鹹菜，也足以撫慰飢餓的腸胃。

  用罷早膳後不久，便有小將來報，請周姝去永春宮走一趟。

  永春宮，距離東宮不太遠。

  周姝一聽便明白，霍懷瑾這是答應了昨晚上對魏南提出的第二個條件了。昨晚要殺自己的黑袍人，想必就是在永春宮裡發現的。

  事不宜遲，她當即帶著青岑過去。

  永春宮裡，魏東已經等著了，看到周姝過來，他哼了聲，極其不高興：「紫黛姑娘，這就是你給我們將軍的線索？」

  一副打算找茬的模樣！

  周姝看向魏東這傻大個，輕飄飄的回了句：「魏東大人抓了個死人，竟然還來質問我？」

  魏東氣的跳腳：「她本來就是死的！我來的時候她都已經死透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魏東大人力有不逮，錯失了線索。你不去將軍面前請罪，反而來質問我，這是什麼道理？」周姝又問。

  魏東啞口無言。

  霍懷瑾和魏南來的時候，恰好聽到這一句。

  魏南有些憐憫的看了眼魏東。這姑娘牙尖嘴利，便是自己都得防著點，誰給魏東的膽子，竟還敢跟她辯駁？

  霍懷瑾抬眸朝周姝望了過去。

  少女的背影單薄柔弱，說話卻是得理不饒人。

  他淡聲開口：「究竟是錯失了線索，還是本就模稜兩可的線索，紫黛姑娘心裡沒數麼？」

  周姝豁然回頭。

  霍懷瑾一身玄色衣袍，站在皚皚白雪中。

  天地之間的白，他眼眸之間的冷，讓周姝渾身警鈴大作。

  她不懼這裡的任何人，卻唯獨看到霍懷瑾，下意識的不安。

  霍懷瑾定定的看著她：「紫黛姑娘怎麼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