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帶回來個人

  第二十九章

  寧張氏不知事情原委，轉述事情時語氣平淡。

  寧程氏、寧五姑娘與寧大頭三人卻驟然變了臉色。

  「真的？」

  「二嫂你可沒說假？」

  「真的是東面那條路。」

  察覺到一眾人表情不對，寧張氏也不免遲疑了：「方才傳話的人是這麼說的，可是其中有什麼不妥？」

  寧程氏登時面沉如水，把昨兒個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尤其著重強調了『因蜜寶口渴，所以他們臨時換了有茶水攤的西邊的路』、『許家後生見他們全須全尾站著格外驚訝，問了好幾遍他們走得哪條道』……

  瞥了眼乖巧吃蛋的蜜寶，寧程氏心有餘悸道：「昨兒個要不是蜜寶說口渴，我們就要走了東邊那條道了，到時候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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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大頭腿腳不利索，寧程氏寧五姑娘都是女流，蜜寶更是只有五歲，屬於一窩老弱病殘。

  萬一遇上劫道的，她們可真是很難跑脫的。

  就是再愚笨的人，這會兒也聽出不對勁了。

  寧老太太深深皺起了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老三家的昨天還說過，這許後生還因為咱們家賣筍尖方子得了二十兩銀子，氣得當場厥過去了？」

  寧程氏點頭道：「是。」

  寧張氏皺眉道：「他許家家底厚，在村里是數一數二的富戶，何曾需要嫉妒這二十兩銀子了。」

  寧五姑娘當即脫口而出：「會不會他嫉妒的不是那二十兩銀子，而是咱們有了福寶。」

  因為有了福寶，他們才能賣出醃筍尖方子，擁有二十兩銀子；才能躲過東面路上的劫道，平安無事地回到家裡。

  瞥了眼神色凝重的寧老太太，寧程氏猶豫片刻，還是小心地開口道：「我聽說，蜜寶還在許家時，這位許家長孫就沒少說蜜寶壞話……就是因為他的煽風點火，蜜寶才會那麼不招許家人待見的。」

  寧大頭低聲怒罵一句：「和一個五歲的孩子計較，這人還真算個男人。」

  蜜寶畢竟才剛來寧家，一眾人對她與許家的舊日關係不了解，所以一開始都沒想這茬。

  如今在寧程氏的提示下，一眾人將前因後果的事串起來想，越發覺得許耀祖此人陰毒，竟像是一條始終虎視眈眈的蛇般，盯著蜜寶一個小孩禍害。

  想著才五歲的蜜寶從小就被人這麼惦記暗害，寧程氏、寧五姑娘一時都覺得膈應和毛骨悚人。

  這是啥人啊。

  「畢竟沒有實際證據，咱們也不能拿他怎麼辦。」寧老太太沉吟片刻，一錘定音地開了口，「只是大家心裡要有數，從此但凡遇上許家人，尤其是這許家後生，都要提起一百個心眼。」

  寧家一眾人都認真地點頭。

  「奶，我們都知道的。」

  「娘，你放心吧。」

  「我們惹不起他，還躲不起嗎？從此咱們一見他就躲著走就行了。」

  ……

  說話間寧家一家人已吃過了早餐。

  寧張氏負責收拾碗筷，寧老太太準備出門找老姐妹，打聽鎮上做生意的行情。寧張氏清點著農具，準備待會兒下地。

  見寧張氏依舊心神不寧，寧程氏忍不住扭頭安慰了一句：「二嫂你放心，二伯吉人自有天相，想必馬上就會回來的。」

  寧張氏手在圍裙上抹了一把，語氣依舊是憂慮的：「話雖然是這麼說，可咱們家這些年的運道，你也是見識到了的。」

  寧程氏一時也沒話了。

  這些年，寧家是真背時。

  寧五姑娘本來在陪蜜寶翻花繩玩，見到寧張氏的焦灼，抱起蜜寶親了一口臉頰，放軟放柔了語氣道：「蜜寶，你可是咱們家的小福氣包，你來說二哥和三哥什麼時候平安回來？」

  儘管口上再三不相信，寧張氏仍停下了手中碗筷，緊張地抬頭，看向了乖巧坐在屋檐下，慢吞吞舔著面人的蜜寶。

  在寧家一眾人灼灼目光下，蜜寶小口小口舔著面人，指了一下門口：「現在。」

  緊接著門口就響起了急促腳步聲和驚呼聲。

  「秀霞，我回來了。」

  「娘、娘、娘，我帶著三哥，我們一齊回來了。」

  正是寧仲濟和寧叔濟的聲音。

  一聽見門口的聲音，寧張氏再顧不得其他，立即扔下手裡的碗，一陣風似的颳了出去。

  然後她就看見了寧仲濟渾身染滿了鮮血，臉頰還帶著傷，正被寧叔濟攙著胳膊，一瘸一拐走進來。

  她眼淚一下就滾出來了，手足無措地伸手想扶，卻唯恐又弄疼了寧仲濟的傷口，半晌都不知往哪兒扶，口中不斷哭喊著。

  「仲濟，仲濟，你這是怎麼了？你你你這叫我們娘幾個怎麼辦啊！早知道那天早上就不該讓你出門的。」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仲濟，你的命好苦啊。我們娘倆該怎麼辦啊！」

  寧叔濟無奈地打斷了寧張氏：「二嫂，二哥他沒事，只是沒力氣了，身上的血也是別人的。你還是先給我們找個大夫吧。」

  寧張氏如被當頭一個棒喝，驢拉磨般原地打起了轉。

  「對，找大夫。」

  「得找人去找個大夫。」

  「村裡的曾大夫住在哪兒來著，對了還要拿診金……仲濟你等著，我現在就去拿錢找大夫……對了家裡的錢放哪兒了，錢匣子送放在……」

  說話間，她身後已傳來了寧程氏的腳步聲：「二嫂，大夫我剛才已讓大頭去請了，咱們還是先把人扶進去吧。」

  ……

  寧二頭和寧三頭聯手將人攙扶進屋時，才發現寧仲濟和寧叔濟竟拖回了一個人。

  一個中年貨郎打扮的人，年約三十出頭，粗布褂子和鞋被血染得發黑，身上各處都有著擦傷和摔傷，眼睛底下還被樹枝嘩啦出一道大口子，額頭上還破了個口，正兩眼緊閉地昏迷著。

  大口飲盡了寧五姑娘遞來的水後，寧叔濟這才活了過來般，朝眾人解釋了一句道：「這、這、這個人是我們在路上撿、撿、撿的。」

  他於是細細解釋起了這兩日的經歷。

  那日得到寧老太太吩咐出發後，他花了一天時間抄了小道，追上了正收了一家山貨的寧仲濟，與他說了蜜寶做預知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