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尋醫(八）

  徐母的精神已經恍惚，她有些晃了晃神，搖頭晃腦回道：「我的錯，那都是我的錯……」

  徐致白看著她，臉上掛了幾分不解，隨後他問向林語漫。

  「弟妹？致清怎麼了。」

  林語漫抬了抬眸子，並沒有什麼表情，她淡淡回：「沒，這事兒太複雜了，我現在不想說。」

  燕矜霜臉上也是擔心，一手拉著徐致白的袖口，一邊看向她說道：「沒事的，我相信他會好起來的，你看你眼眶都哭紅了，擦擦眼淚吧。」

  隨後她將自己的帕子遞於了她。

  此刻的林語漫呆若木雞，她苦笑著接過帕子，其實她早就沒有眼淚了，她的淚早就已經在林樺說一切聽命的時候流幹了。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一旁的徐母還在不停地責怪自己，但卻並不講清楚原因。

  燕矜霜哀嘆了口氣將林語漫拉到一旁。

  

  「語漫，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兩個今天和老夫人到底都說了些什麼，為什麼他好端端地會突然做出這種事？」

  「我……」她的眸子低垂著，腦海里儘是白天的場景，完全不知道要從何處說起。

  林語漫吞了吞口水，忍著劇痛還是將事實都告訴了她。

  她心如死灰對燕矜霜說：「原因很複雜，但總而言之，是我和他想派他出去逛一逛，尋醫問藥，不過婆婆並不答應罷了。」

  「不答應？不答應也不應該這樣任性啊？難道一切沒有商量的餘地嗎，我相信這位公子沉著冷靜並不像是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啊。」

  燕矜霜的語氣有兩分懷疑，因為他的確不像是個會做出那種事的人。

  林語漫的嘴角輕輕顫動了一下回道：「沒有這麼簡單，這不是第一次，婆婆已經把我們兩個鎖在房間裡，完全不讓我們出去。」

  她又繼續說：「我想他選擇割腕也是不想再受婆婆的氣了吧。」

  「原來是這樣。」燕矜霜的眸中儘是失落色彩，而且她也挺佩服他的，居然用這種方式來對抗。

  林語漫嗯了一聲，想繼續回到床旁邊去，燕矜霜又拉住了她。

  燕矜霜的手搭在她的堅強說道：「這種痛苦我很能理解，但是你要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更何況他不是由林樺大夫診治的麼？」

  見林語漫依然臉色不佳，又拿出了自己舉例子。

  「語漫姑娘，他的醫術是那樣的高超，就連我的啞巴都可以治好，還是請你寬心些吧。他應該沒做過什麼壞事，一定吉人自有天相的。」

  林語漫苦笑著，「謝謝，我希望如此。」說罷，她又轉身坐在了剛剛的椅子上。

  幾人均在房間裡頭繼續等，真希望就這樣等出一個奇蹟來。

  林語漫只覺得眼皮很重，重得她快要抬不起來，她幾度昏昏欲睡，直到一聲尖叫將她硬生生地從夢中拉醒。

  「致清！致清！」徐母就坐在她身旁，一起身激動的連椅子也碰歪了。

  她緩緩抬眼看向床上微微坐起來的人兒道：「相公，你，你醒了？」

  周圍眾人也紛紛走上前去。

  「致清，你醒了。」徐致白的聲音十分欣慰，因為他一直相信林樺的醫術，所以之前並不大傷心。

  徐致清的聲音很輕，連坐起身子都廢了他極大的力氣。

  徐母坐到他床旁，拉住了他另一隻沒受傷的手，眼淚又開始嘩嘩地往下流。

  「致清啊，是娘，是娘對不起你啊，以後你說什么娘都依你，只要你不再去做傷害自己的事情。」

  林語漫和他相視，欣慰地淡淡一笑。

  她說：「還是先躺下吧相公，不知道你可有餓了？立刻吩咐著他們給你熬些滋補的東西。」

  話分兩頭。

  蘇若芙一直在房間裡沒出來，哪怕她聽到了這消息也是充耳不聞。

  白天之時，徐致清自剜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徐府。

  她先是有幾分緊張，隨後又覺得沒什麼好去看的。

  他死了就死了吧，死了又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他也不愛她。更何況，他居然真的為了那個女人做出這種事情，自己去看他又有什麼用？又能夠改變些什麼……

  蘇若芙已經搞不明白，自己對他到底是什麼感情，到底是執念，是嫉妒，還是錯付？

  會不會當初自己求著爹爹嫁了進來就是個錯誤呢……徐致清人是很好，可是他的心全然不在自己身上，自己嫁了進來，一點點幸福也沒有得到。

  綠夏白天就問道：「二側夫人，老夫人和二少夫人都在屋子裡守著看看呢，您要不要也去關心一下二姑爺？」

  蘇若芙聽完後就搖了搖頭，她道：「我們還去做什麼？更何況他從未愛過我！他為了那個女人居然能夠做出這種事情，就算我去看他，他對我也只有同情和憐憫之心。」

  「話是這樣……但姑爺若是就這樣早早去了，您的日子也不好過了啊。」綠夏有點顫抖地回道。

  蘇若芙陰冷一笑，「哼，這都是他自己選擇的，難不成我去看他，他就能忽然好起來不成麼？我是那麼好他不要偏偏一心都撲在了那個女人身上，你說她憑什麼？」

  「是姑爺眼光不行，二側夫人可別再奇壞了身子。」綠夏喃喃說道。

  另一個房間裡頭，徐致清又將身子躺下了。

  林語漫問他：「你感覺身體怎麼樣？你失血太多，還是需要補氣血的。我叫人給你燉了紅棗人參糖，應該過不久就好了，你多喝些對你身子也好。」

  「好……」他臉色蒼白，但盡力在唇邊划起一個笑容。

  一旁的徐母哭泣依然還未停止，看著這般恩愛的二人抽泣著說：「致清啊，原諒娘吧，都是娘的錯才會讓你受這種苦。你要是回不來了，我，我可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林語漫聽完這話後，心裡就只有「假惺惺」三個字想送給她，但她猶豫了一番，最終沒能夠說出口。

  徐母的嚴厲是真的，愛也是一樣真的，可是嚴厲的愛並不應該是親手送上絞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