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不要說了

  孟知意從光明走向了黑夜，他身上的悲傷瞬間和夜色交織在了一起。

  姜綰目送著他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可當她再回望屋內的孟遲和謝亭瞳時，也只餘下隔閡和僵硬。

  這一場開端於強取豪奪的婚姻，終於演變成了錯綜複雜的愛情。

  然而於悲傷而言，這裡沒有一個人能夠倖免。

  謝亭瞳本就因為孕反有氣無力，孟知意倉皇而逃的模樣幾乎讓她喪失了所有的精氣神兒。

  

  謝亭瞳從不覺得自己是一個道德感過高的人，可是面對孟知意，她卻總是在道德感上對他有所虧欠。

  如果她做個渣女。

  孟知意給的好處，她可以照單全收，至於他眼中、口中的情誼只當看不見，也許會過得輕鬆很多。

  可現實偏偏是，面對孟知意的好，就連拒絕她都覺得是一種罪惡。

  至於那些足以將她淹沒的情誼，她更是覺得沉重和無法背負。

  若是非得究其根本，她只能怯懦地面對內心——她對孟知意從未有過心動。

  儘管從其他方面考慮，如果選擇孟知意，他會是一個好男友、好丈夫、甚至好父親。

  謝亭瞳的無措落在孟遲的眼裡，就變得沉重了起來。

  他眼眸低垂，頭一次沒有表現出那無理的占有欲，而是留足了空間給謝亭瞳緩和。

  如此紳士風度，倒像是初始時，那個清貴的孟遲了。

  在謝亭瞳沉默的這段時間裡，孟遲也只是找來濕巾替她擦乾淨手，那動作很溫柔。

  「是我放縱穆霏給你發了那條信息。」

  當然他的語氣也溫柔。

  但也是這句話，讓謝亭瞳從混亂的情緒中醒了過來。

  她看了一眼孟遲，表情中全是茫然，好像沒聽懂他在說什麼。

  孟遲也望著她，聲音有些緊繃。

  「我知道這很幼稚，我只是試探你是不是也有一點在乎我......哪怕一點點也可以。」

  謝亭瞳被他語氣中的認真驚到了，她匆匆收回手，並拿起筷子開始吃麵。

  此時的面已經有些坨了，可溫度卻剛剛好。謝亭瞳埋頭先喝了一口湯，溫熱的湯暖熱了胃，這讓她終於感覺到了一點踏實和安全感。

  孟遲自然感受到了謝亭瞳的抗拒，可他知道如果現在不說，他和謝亭瞳之間的結就再也解不開了。

  「我試圖等一個你的電話，一條信息，結果什麼也沒有。」

  「我無數次拿起電話想要打給你，可是卻都被不甘心阻止了。」

  「我開始喝酒，喝了很多很多酒，只有醉了我才能放棄掙扎，放棄等待和失望......」

  謝亭瞳拒絕的速度開始放慢，耳朵驟然響起悶悶的轟鳴。

  她失去了感知和思考的能力，是一種無悲無喜的狀態。

  孟遲為什麼要現在說這個呢？

  為什麼要讓她知道這些似曾相識的心路歷程呢？

  就那麼冷酷，就那麼霸道無理不好嗎？

  她就可以冷靜且無所顧忌地做回自己，做出簡單的選擇。

  而不是像現在，要背負更多的道德壓力。

  「謝亭瞳，我現在不想問了，不想問你是不是在乎我了。」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

  「夠了。」謝亭瞳打斷他，「孟遲，請你不要說出來。」

  孟遲盯著謝亭瞳的眼睛，那裡面全是認真，謝亭瞳在用眼神告訴他，她不想聽。

  孟遲張著的嘴有些小小的顫抖：「為什麼？」

  謝亭瞳將碗推開：「孟遲，給我一次獨立行走的機會吧。」

  「我很想念原來的我，我也很想再一次找回自己的生活......」

  「我不想在還是一隻金絲雀的時候，做出任何的選擇，即使我做出了選擇，那也一定是夾雜了很多考量，並不是出自真心。」

  孟遲有些急了：「你不是......」

  「我是！」謝亭瞳打斷他，「孟遲，你否認不了，我就是！」

  謝亭瞳的聲音里，已然有哭腔，眼睛也變得通紅。

  孟遲見狀忍不住心疼，他一把將謝亭瞳攬進懷裡。

  「別哭。」

  「我再也不問了。」

  「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想怎樣就怎樣，我給你兜底。」

  門外的姜綰看到這樣的情形，悄悄合上門退了出去。

  後來謝亭瞳和孟遲之間又說了什麼不得而知，只是孟遲抱著謝亭瞳出來時，她已經睡著了。

  可鼓鼓的眼睛可以看出，謝亭瞳哭狠了。

  「太晚了，你要帶瞳瞳去哪兒？」

  孟遲停下腳步：「我在鎮子上的賓館開了一間房。」

  姜綰沒有阻止，畢竟她的宿舍確實太簡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