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告病在家
2024-08-31 23:02:10
作者: 七塵妖妖
正廳外的一角,竇清芷努力想聽清楚屋裡兩人的談話。
蕭崇在魏青眼神的示意中,注意到那一角衣袂,眼眉略彎,嘴角輕提,原先還只是低沉的嗓音,再說上話,聲音提高了幾分。
「竇大人這麼為本王考慮,本王會過意不去的。」
他的話好似不單單說給廳中的竇柯聽,「本王原以為會繼承了先皇的大統,也是對舅父允諾過,可事與願違,清芷為此也耽擱了自己的青春,舅父剛才那番發自肺腑的話,讓本王有愧,不管你們退婚是出於何種原因,但竇家再怎麼樣是本王的舅父家,清芷的婚事本王要負起一定的責任。」
竇柯驚恐,他哪要蕭崇負什麼責,退婚抗旨完全是為了家族自保。
自從新帝登了位,新君藉由夏敦侯買賣官職的案子,打擊撤掉了多少和蕭崇相關的人員,他雖被蕭崇擱在暗地裡,作為最後的盾牌,沒有在朝堂或者明面上做過支持信王黨派的事,但是他與蕭崇的關係擺在那,所以他每日都在提心弔膽中度過,就算把職責做得完善,沒有紕漏的地方,他也總憂患新君會盯上他故意針對竇家。
新君登位後,他與蕭崇私下不便走動,蕭崇這人藏得深,將他也是只當作一枚棋子,用到時才會讓魏青前來知會一聲。
他深知蕭崇為人,知道蕭崇對於帝位會耿耿於懷,為了讓自己不那麼被動,他的耳朵里也會特別留意手下的稟報,曾還得知魏青悄悄出過攏都城。
而近陣時日以來,他一旦想起朝堂中事,更是會無故的心下生出不安,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地處漩渦之中,總恐懼蕭崇的不定數,怕會讓他隨時領命。
在這種矛盾不能對外的言語的情況下,正巧竇清芷帶著顧昭的話回了府,這讓他意識到,新君真的有盯著竇家,為了試探,還從宮中特地送來了聖旨。
這種被刀架在脖子的上,只要稍微動了,就會被第一個抹殺的感覺,讓他在糾結與蕭崇的關係後,權衡利弊下還是定了決心,在家族和利益關係前,選擇了整個家族的安危。
「王爺言重了,微臣小女的婚事不需王爺擔什麼責的,過去的那些話微臣也不記得了,王爺不用放在心上。」
大掌整理著衣擺,垂眸時墨色漆黑,蕭崇望著那處還沒離去的衣袂,「怎能不當回事呢,竇大人可是為了本王這個差勁的外甥犯著頭疼呢!想必介於身份,還不敢說。」
竇柯擺手焦急道:「微臣......」
「舅舅是要說不敢、沒有還是不曾,」蕭崇個子要高於竇柯,說這話時,他微微前傾了一下身體,眼睛直直的盯著對方。
「要不本王來這麼久了,舅舅連邀坐都沒有,更別說一盞待客的茶水了,不是對本王這個人有意見,那又是什麼,是慌嗎?」
他將最後幾字拉的極長。
竇柯聽得渾然一緊,瞪著眼睛再撞上那雙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眼睛,凌厲之色讓他這個當朝的總提督,都不寒而慄。
他以病為由告的假,在府上閒呆著巧被突然登門的蕭崇撞見,一邊因為退婚的託辭還沒有完全準備好,再來有了不向著信王派的主意,打算站在皇上那邊的他心下慌亂。
蕭崇與他連連說話中,他竟然忘了生為一個主家,又為人臣子,應該要盡的禮儀之道了。
「微臣對王爺沒有一點意見,是微臣疏忽了,王爺不要誤會」。
「呵呵......」蕭崇冷笑兩聲,「本王說你慌,你說是疏忽,本王問你為何退婚,你說是因為覺得清芷配不上容貌受損的本王,舅舅還真是讓本王要重新看待了。」
他頓了頓,眼神犀利睨向卑躬屈腰的人,聲音清冷無比,「母妃今日還在責問本王,是不是哪處做的讓竇大人不滿意了,連違背皇上聖旨賜婚這等大事,竇大人寧願冒著違抗皇命的風險,都不願與我們先說上一聲了,可本王想來想去也不知道是哪裡犯了錯,難不成......」
他故意停了下來,後面要說的話,給竇柯留了猜想。
竇柯面色如土,舌頭都好像凍住了一般,再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小半會兒吐不出一個字。「哈哈......」蕭崇瞧得他這模樣笑得猖狂,「竇大人的病好像更嚴重了,本王再多留怕是要耽擱大人的休息了。」
說罷,他就要往外走,經過竇柯的身邊,他低沉道:「舅舅要想不認本王這個外甥可以,母妃她這個妹妹,可是也打算不認了,舅舅還是再多思量思量。」
才走出兩步,他又想起什麼,高聲道:「哦,對了,清芷的婚事,本王說了會負責的,舅舅晚上可以安穩的地上一覺,或許明天起來病就好了。」
不但竇柯聽得這話犯怵,連著角落裡的竇清芷都是怔怔然。
蕭崇離開後,竇柯終於再也佯裝不住了,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鬆開的雙手早就汗濕。
「父親,」竇清芷忙移步進來,瞧見竇柯面上的神色,一怔。
竇柯眼神呆滯,嘴裡同竇清芷問道:「你猜剛才信王走前小聲說了什麼?」
竇清芷搖頭。
「他與我說讓我再思量,說什麼不認他,還認不認惠太妃的話,」他突然的地恐,「你說信王是不是知道了,知道我要背棄他了,所以他才特地來這一趟,來這裡故意這麼說。」
一邊是皇帝的試探,若成了婚事,竇家會被馬上拿來開刷,一邊又是手足的情意,若背棄了,被陰翳的信王記住,竇家也不得好過,兩邊對竇家來說,選擇哪一個都尤為困難,所以才會有了竇柯那麼幾日的糾結。
竇清芷緊鎖著眉頭,心中也是雜亂不已。
蕭崇有多狠她沒看到過,但是事至如今,也只有往下走,蕭崇這一趟來,肯定目的不純,不不論他沒有猜出什麼,竇家後面的路走起來都不會容易。
她道:「咋們既然已經在皇上那裡提了退婚,這往後的事情,也只有順著水往前推。」
她想到顧昭在城西亭內同她說的,顧家尚也是這種處境,感覺自家的博弈並非孤身作戰,也稍稍安慰到了那顆懸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