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孰重孰輕
2024-08-31 23:01:57
作者: 七塵妖妖
直白的話從來都是不動聽的,但是能直擊人的心靈。
「咳...」
也不知道是這城西的天氣更來的寒冷,還是未散完的寒霧鑽了進來,又或者是顧昭的這番言語太過犀利,竇清芷穿的不比顧昭薄到哪裡去,還是輕微的咳嗽了幾聲。
對自己樣貌不太自信的竇清芷,難得在外人面前摘下面紗,她這時取下,喝上一口熱茶才算緩解下來,垂眸間卻是在用著眼尾觀人。
對面而坐的顧昭看著十分平靜,但是舉手投足間,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清貴,自然而露的神態,溫和又帶著雍容的氣息。
方才來時,竇清芷就覺得顧昭像是變了個人,這下窺見顧昭沉穩中透露出的儀態,她整個人都為之駭然。
「顧小姐的意思是讓我父親去歸到皇上的麾下?」
「不單單是竇大人,當前最為主要的是你的抉擇。」
「我的抉擇?還請明說。」
話都聊到這種地步了,竇清芷一來就對著顧昭直言不顧的人,這會就更不會再掖著支支吾吾的,畢竟是顧昭找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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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小姐的身份和家世擱在城裡,也是數一數二的,再以你的聰慧,我相信就是不做這個信王妃,尋一戶真心待你的好人家不難......」
她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竇清芷緊接著問道:「是不是要我退了與信王的婚?」
「你與信王結成連理,竇大人再是怎麼向皇上表明心意,估計效果甚微。」
竇清芷雖然對蕭崇的情分說不上至死不渝,頂多也是一些少女對未來的憧憬,可聖旨已經下了,一切也便不是說的那麼容易。
她眉頭緊蹙,在垂思時,腦中串過一個突兀的猜測,她瞪著眼睛,「皇上的賜婚是在試探竇家,看竇家對信王的態度來揣測後面的事情,若是我真與信王成了婚,就說明竇家支持信王府到底,如此信王的心思也沒死,那接下來可不就是......」
婚定之日,就是皇上找上竇家之時。
信王的身份在,只要他不動,不做出危及皇位的事,就依舊能享受目前的一切。
而竇家身為朝臣,伴君左右,哪有皇室的這般待遇,信王動不得,作為信王近臣的他們,定然會被卸去,讓信王如失去臂膀一樣,再難揮起雙手。
竇清芷驚愕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心跳得厲害,臉色慘白,臉上那塊胎記像是鳶尾花一般,卻泛著紅色的光澤。
好一會,她才從惶惶不安里安靜下來,眼神複雜地看向對面。
她竟不知,顧昭為了不讓信王重新威脅到顧家,竟然能想到這一層。
瞄了眼靜置在一旁的棋,她啞然失笑:「我這人沒有出眾的地方,年幼好棋,就想著把棋子練精了,也有個出彩的點,
後來城中人見得我的棋藝後,都是誇讚我的棋藝占一絕,我便自負起學人以棋觀人,以為總能將人猜測的一二,
今日與你這一局就是奔著觀人心性下的,可到頭來發現,觀的了人又如何,棋局外事關自家存亡的事情都沒有你一個外人分析的透徹。」
一段自嘲的話發自內心,她唯一驕傲的棋藝,在顧昭面前也不過爾爾,讓她備受挫折。
可她不知,顧昭本就天資不笨,能在棋藝上與她平分秋色,甚至贏過她,卻也是在前世花費了多少個夜以繼晝,苦練而來的。
「木秀於林,風必催之,有時候平平凡凡也是一種出彩。」
顧昭像是安慰的話,實則也不過是在感嘆,前世穆家就是這樣的存在,論為人品行,論樣貌才情,論哪樣都是拔尖的,最後呢,落得什麼樣的下場!
她知道竇清芷的聰慧還沒有運用出來,雖前世里竇清芷給蕭崇有沒有出謀過她無從得知,但暫時她還不想與竇清芷為敵。
這話落在竇清芷的耳里,讓其一頓。
沒有硬捧著說她不錯,沒有附和,就是一句『平平凡凡也是一種出彩』,仿佛認同了她的存在,讓她備受作用。
喝完茶盞里的茶水,擱下後她道:「喝下今日這一盞茶,就算是我欠了你的一個人情,雖現下知道顧小姐你喜茶道,但我知令兄顧公子做的是茶葉生意,你院裡定也是不缺好的茶葉,我便想不起來要用什麼還你。」
「我約你來,只不過是出於自己的目的,論不上人情。」
竇清芷也沒有再執著人情這一說,她又重新遮住面容,不像來時那般態度,微微含了下首,才從亭內離去了。
海棠進來準備收拾從府中帶來的東西,見得顧昭神情自若,她微笑說道:「小姐此來的事可是辦成了?」
顧昭也不瞞她,嗯了一聲道:「能下得一手好棋的人,大多都是善思慧,能考慮得遠,竇小姐也是如此,竇家偌大的家庭和信王,孰重孰輕,她知道的。」
她嘴角半勾,臉上一派沉靜,只是那雙漆黑的眼眸,宛若深淵,深不見底,讓人琢磨不透。
蕭崇身在高處,最近來行事詭秘,她能猜測到的就是蕭崇蟄伏不住了。
然而以她的力量,現在也只能從他的周圍,開始慢慢地將其瓦解,就像最可能支持蕭崇的竇家一樣,沒了這個總提督的幫襯,就算蕭崇要在哪一天動手時,也應會失去一定的勝算。
她想,若是竇家為了保住自己的家族,在皇上那邊得上信任,能背信曾經得夥伴,那蕭崇的密謀到時就越發得難成。
竇家和信王聯姻的事,在幾天後的一日,還是由著竇柯去到蕭暻的面前退了。
回到府中的竇柯跟家人說起時,回憶蕭暻當時冰涼無情的目光,那像是隱藏在暗影里的毒蛇一般,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之色,讓人不寒而慄。
在蕭暻凌厲的多次試探下,他冒著抗旨的的罪,沒有改變主意,蕭暻的面色才溫和許多,饒是那樣,只被治了個罰半年俸祿的罪,他從僥倖中逃過一劫,後背還是浸出一層細汗。
竇家的安危存亡,要不是竇清芷從城西回了府邸後,將顧昭的分析同竇柯說了一番,讓他們有所醒悟,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