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御史府的門好進

  「你收拾一下，先跟我回御史府里住吧！」

  從顧之圍那裡過來，看著屋中頹廢不成樣的任思采，顧老太太那在無形的歲月里，刻滿了皺紋的臉上有著幾分晦暗。

  顧家子嗣單薄，尤其是二房裡，十幾年來也就顧瓊這麼一個孫輩，早年期間她不知任思采已經懷有身孕，做主給二房裡填妾，在情緒激動中最終導致了任思采滑下了一名男胎。

  她對於那件事，一直心有餘悸，在送走了就要納入後院的妾室，二房裡的關於納妾通房之類的，她再也沒有插手過。

  本想著等任思采身體調理好，還能再為顧家開枝散葉，卻不料這一等，又是數年之久。

  時值年關前，以為終於盼來了，哪料造化弄人，任思采誕下的那嬰孩......

  再回想起來，對於那個孩子顧老太太也還是感到發怵，她深深地嘆了口氣，灰濛的雙目里透出一絲的悲哀。

  不是為那孩子，而是嘆她自己所出的血脈，沒能有一個男孩。

  所以和顧之圍商量了一下，她先將任思采帶回御史府里休整生息，至於二房這裡，沒有任思采的存在，就能給他們留下足夠的空間，讓他們在沒人添堵的情況下，也能早日讓花蟬也懷上身孕。

  「大嫂他們會不會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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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思采知道在這呆著，日子除了過得緊巴，就連每日看見那兩人心頭只會堵得慌，對過慣了官太太生活的她，無非也是一種煎熬。

  可想到當初從御史府里出來，也是鬧了一點不愉快的，再提回去，她惴惴不安地問著。

  「你先收拾點簡單的衣物，跟我回去，到了府上她也總不能擰你出門，等之淵回府了，咱們再去他們夫妻面前說說，他們也不好真拒自家手足於門外，置之不理。」

  東院裡，人員進進出出，都看在海棠的眼裡。

  「二夫人跟老太太一起回來了。」

  「呵呵，還真是當這御史府的門好進吶！」

  顧昭霎了霎眼睛，冷冷一哂，「一個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小姐，自從老太太回來後，先是表小姐，再到二夫人，那以後二老爺他們會不會又全部都搬回來啊？」

  「你說的不是沒有可能。」

  二房在官運亨通時搬走，也是合了顧昭的心意，有了前世的借鑑，二房在御史府上呆著，大房就像在身邊給自己埋下了不定時的隱患，好不容易得來的清靜日子，沒過上半載左右，就要打破這份寧靜，由著顧老太太開頭，將二房的人相繼引回來。

  她聯想起，顧瓊在宮中的地位，要是在爬上貴妃的位置，以後對付起二房來就更不容易。

  她低眉沉思，宛如陷入遙遠的懷想，眉目間的清愁，流露於表，對於那將臉皮擱置在外的二房一家子，她做著一番打算。

  到了傍晚間，顧之淵從衙門裡忙完一天回來，連悅曼將東院裡的情況同他說了一遍。

  顧之淵皺著眉頭，「回來就回來吧，反正那院本來也是給他們住的，要是他們夫妻二人還呆在一起，不讓關係緩一緩，勢必要鬧出不妙。」

  連悅曼是擔心二房的回來後，又像以前一樣，會在他們不注意的地方，對顧昭又會不利。

  顧之淵看出了她的擔憂，撫著她的掌心，說道：「昭昭也不再是原來那個小丫頭了，她現在成長得出色，有些方面你我都不能及，且說二房裡，有了這回，以後在府上他們也不會像以往那般，真要是還不懂收斂脾性，到時他們連退的地方都沒有，夫人，你就放寬點心。」

  兩人正說間，在張晚意的攙扶下，顧老太太領著任思采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里。

  「母親。」

  夫妻倆還是遵著該有的禮節，恭敬地喚了一聲。

  顧老太太點著頭，瞧著一旁的任思采，沒有主動要開口的意向，再是一把年紀，她略微還是侷促著咳嗽了兩聲。

  到底是寄人籬下，知老太太是在提醒她，任思采躊躇著，難以啟口，她的一張臉慢慢變的通紅，眼梢在幾人間來回睨著，又糾結要怎麼說。

  攸地，還是顧老太太先開了口，她清了下嗓子，說道：「之淵，思采她同你弟鬧得不合，在家中整日鬱鬱寡歡，我念她產後也沒好好調理過，將她接過來，住上一段時日，等著恢復得差不多了，他夫妻二人也放下這陣來的不愉快，我再送她回去。」

  從二房的府里回來，顧老太太還是讓下人去跟連悅曼大概說了一下，她清楚顧之淵懼內，免得連悅曼借著她不知道，臨時發難。

  先在連悅曼面前透了底，這會再來跟顧之淵說，事情就要輕易一些。

  望著多久沒見到的人，如今失了往日的風韻神采，身條消瘦，面色寡淡，更甚至左臉上還有隱隱若現的掌印。

  顧之淵和連悅曼都不是心硬之人，不然也不會有幫得徐家那一屋白眼狼。

  在沒有等到兩人的答覆，任思采生怕兩人會記著以前的那點不虞，還是緊著顧老太太才說完沒一會的話，悲戚戚道：「大哥大嫂我知道你們心善，以前我做得多有不到的地方，在這裡給你們賠錯了。」

  眼看著入冬天寒了，沒有多餘的銀錢來添置過冬的碳和衣物，她是不想一時之間，又回二房府里過清貧的日子，能在御史府上又重新享著富裕，她剛剛那點彆扭都在這一瞬中拋之腦後。

  大房的夫妻倆本也沒有要趕她走的想法，有了她這樣看似殷切的態度，夫妻倆更不會再出口他言。

  三人走後，望著空蕩蕩的門口，顧之淵說道：「晚意那丫頭懷孕的事，就這樣先擱著嗎？」

  發生在顧逞和張晚意身上那份說不明道不清，顧昭說時她就撿著話，只道過張晚意來府上後懷了孕，至於是誰的，她也沒說，因為她深知顧之淵做人公正不阿，要是把顧逞也扯出來，以他的性子，多半是自己就把事情坐實了，那樣反而給張晚意送去了助力。

  「她女兒家的沒先開口，我們自己找過去問肯定也是不好，」連悅曼全知顧昭的打算，「反正我們沒關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