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飛花令4
2024-08-31 22:55:06
作者: 七塵妖妖
剩下的五人中,皆是這全場中最出色的官家子女,而其中又屬羅凜最得意的門生陸豪,尤為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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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中的那些大人,看到陸豪接了紅花要行令時,各個情緒高漲,起聲助威,希望陸豪能夠勝出。
那些人的眼裡是對金錢的貪婪,根本沒將高台上這些還不過雙二年華的人放在眼裡,在一群人的圍聲中,台上幾人的臉面緋紅,接花行令時已經沒有了最開始在場中那種作為娛樂的快意。
這幾人要麼是養在深閨之中的嬌俏女兒,要麼是飽讀聖賢書的青年才俊,什麼時候像這樣被當作戲子,被人當眾押碼,他們的心裡緊張但又為了自家的顏面好強,再是說出的聲音都是顫抖的,依然還站在這裡沒人主動說聲放棄。
輪的局數多了,那點平日積累下來的文墨,胸中也無更多,再一次時,其他四人的表情隨著面前的花傳到別人的手上而變得輕鬆,誰都不想先接住,只有陸豪的面上最為鎮定。
顧昭因為自己愛書,又在顧之淵這樣博覽群書的父親長期的薰陶下,更是前世的那幾年裡,獨守一夜夜空房,不愛做女紅的她,多半的時日都是在窗下,一人博弈,一人看書,一人吹笛,而這些打發時間的事情,又是為了迎合徐利川的喜好,為的能在其的面前一同談詩論賦,樹下對弈,做絲竹樂理,討其的歡心。
回望前塵的可笑之極,又可悲這一世,還是要占著前世的那點用心學會的東西,來應對這世的每一次臨時狀況。
她雖知道自己遠遠及不上陸豪的滿肚墨水,但就是這飛花令的詩詞她還能接上好幾輪,面上就自然要比其他四人淡定從容很多。
望著那些人更高漲的勁頭,顧昭最在意的還是怎樣讓陸豪在這裡輸去,她可不願遂了那些沒將人放在眼裡的人們的願,故意的拉票就是為了讓他們下的籌碼越多,到時輸的更慘,尤其是那個也重壓了籌碼在陸豪身上的薛貴。
挨過身去,她問道:「久聞少年天縱驕子的陸公子傲岸不羈,一身傲骨,都說有我父親當年的風采,沒見時我還真以為你會如我父親一樣,不屑這樣的大俗之事,實則不然陸公子始終只能稱一聲陸公子,要說及上我的父親,那都是辱了我父親幾十年來的一派清流。」
打蛇七寸,說話要中其要害,像陸豪這樣年輕又心高氣傲的少年,顧昭就以他們最在乎的氣節做話引子,說的陸豪渾身一震,面色難堪的立在台上。
顧昭見樣又添了把勁:「我等在台上來了,不能因為那些大人們的無理輕易下去,否則就是還沒比就輸了自家父親和家族的臉面,但是陸公子這樣眾人皆知的天子甲班學生,最看好的狀元之才,居然也如我們一樣,在乎這些世人的眼光,就是站到最後贏了我們這幾人,也是輸了一身的傲氣。」
被人邊捧到雲霄得了看重,又邊踩到腳下瞧不上兩眼,拿學子們最敬重的對象顧之淵來做標榜的陸豪,一直都將自己歸為同顧之淵一樣的有志清高人士,聽著顧昭的話語,又思記起才上台時,信王蕭崇提議押碼,顧之淵站起來反對的話,陸豪窘迫的連手上的動作都頓住不動。
這是夏日後的第一個節氣,天氣沒有了酷暑的炎熱,西郊的圍場裡,秋風拂過泛起絲絲涼意,讓人神清氣爽。
可是陸豪卻是冒出了細汗,他的自信,使他從始至終的氣息平靜,但是這一刻他亂了呼吸,不是因為答不上接不下,而是令他驕傲的氣節得到了他自己的懷疑,早在聽到押碼的提議時,他就該主動放棄的,而他還享受著在這幾人中能勝出的喜悅,他當真就如顧昭說的,會辱了他最敬重的顧大人的清流氣節。
紅花握在手中,未傳,鼓聲片刻後停止。
望著紅花,陸豪的眼神斂去了原有的光華,顧昭聲細如雨,潤進他的耳里,「我父親還是看好你的,我也希望你成為下一個他。」
回眸時,陸豪的眼裡是詢問,就像在說——顧大人依然會看好我嗎?
顧昭輕輕的點頭,又以眼神給了肯定,接下來在所有人的最高的期盼中,陸豪道了一句讓押他的人全都痛心不已。
「飛花令原為助興,押銀兩就失去了它的雅興,這幾輪下來小生也為大家助了興,再接下去就要起到決定勝負關鍵的時候了,小生就在這裡退出,不在繼續了。」
向著場中顧之淵的位置頷了下首,陸豪就這樣在眾目之下,大步的下了高台。
搖著扇子的男子同身邊的白衣書香公子說道:「羅凜,他不愧是你看重的學生,有著他人沒有的傲氣,身上真就還有御史大人那點氣節的影子在,不錯不錯。」
羅凜淺笑著,對於陸豪的表現還好沒讓他失望,他剛才以為陸豪會同其他人一樣,丟了他自己最自負的東西。
「現在的幾人,最有望取勝的就是顧小姐了,穆嚴你可後悔沒押上一些銀兩?」羅凜問著身邊鄰座的穆嚴,目光落在台上那抹淺色。
側目睨著與自己一樣,未掏一分銀兩的兩人,穆嚴淡淡的說著:「要是我押了才會後悔。」
這樣的場面,要是真隨波逐流,跟大眾一樣,腦中一熱沒作多想就押碼的話,不管對象是誰,那都是對台上那些官家子女的不尊重。
尤其是顧昭現在這樣的性子,要是惹了可是不好哄回來,這幾人哪會自己沒事還往渾水裡瞎摻和,聽了顧之淵話的時候,都是心裡門兒清。
「薛大人這下可是折了多少銀兩啊?一會兒停了活動時,記得將錢都兌出來哦,不要讓本王命人來提醒。」
戲謔的聲音和這目中無人的資本,說話的就是信王蕭崇。
薛貴針對顧之淵,就是看不起顧昭的能力,他的一言一行,蕭崇都看在眼裡,這下陸豪自動下台,押了陸豪重碼的薛貴一下子垂敗下來,蕭崇火中澆油高聲說著。
只留薛貴吃癟的脹著一張夾著皺紋的臉,心痛不已的在心裡哀嚎和責罵。
沒有了陸豪的在場,顧昭一時成了全場的焦點,另外四人的神色也變的不再那麼凝重,心裡的壓力和緊張感都鬆懈掉很多。
場中原本看好陸豪的大人們,這下陡然變冷,焉搭著沒有心情關注台上的進展,剩下以蕭崇為主押碼顧昭的人們,最為活躍,眼裡儘是得意之色,仿佛都能料定這一場飛花令中,顧昭贏定了。
「現在的幾人中,徐大人最看好哪位?」
睨了一眼提問的鐘琪,徐利川的眼睫輕動了一下,眼角瞄到身邊的紅色衣擺,他吹著杯中的茶葉,淡淡說道:「楚長贏吧,畢竟是前侯爺都非常看重的一個小輩。」
「唉,提到前侯爺,也是世事難料,誰都想不到這都城中最為風光的官家門戶就這樣落幕了,也不知道那被些公子小姐的現在淪落到什麼處境了?」
鍾琪口中的前侯爺就是三朝的老臣夏敦侯,因為買賣官職的事情,將先篙收集來的信息,藉由顧之淵的名義被穆嚴夾在奏摺中,一起呈到蕭暻手上,後又被顧之圍在金鑾殿上當面指認,風光無限的侯府至此就算被剝奪去了所有的榮譽。
夏侯作為買賣官職的源頭,罪大惡極,被蕭暻在午門問了斬,侯府中所有家眷一律被打入大牢,要受幾十年見不到光的牢獄之災。
「都被關在大理寺的牢中,自縊的自縊,瘋的瘋...」作為都是信王蕭崇一個黨派的同僚,徐利川唏噓夏侯一家落得這樣的慘敗。
當初要不是按照太后和皇帝蕭暻的意思,在宮門口宣讀了先皇的遺詔,或許今日的他也會招到蕭暻的『對待』。
誰都明白蕭暻借著夏侯這件事情,重重整了一番朝綱,換上了許多新人,而被替換下來的無非都是冊子裡記載的人。
別人甚至就連信王蕭崇都不知道,皇帝有這份冊子的存在,但是在未央宮那夜,他是看見的。他不知道皇帝從何得來,夏侯記載著關於蕭崇黨派之中的名冊,但是他知道他的名字也肯定在其中,只是皇帝對他還沒有怎樣,也許就是因為他幫忙宣讀了遺詔,對他網開一面。
又或者是作為皇室的駙馬,就是想治他的罪,光憑構不成什麼罪名的名冊,皇帝也拿他沒辦法。
現在他自己在朝中的處境,一面是作為信王的妹夫,一面又是應該效忠的新帝的臣子,令他感到彷徨。
「那侯府中的么女夏妙卿呢?她怎麼樣了?」鍾琪想起那曾經見過一面的少女,要是就像徐利川口中所說的一樣,是件多麼令人惋惜的事情。
「在當初受皇上旨意,我等奉旨去侯府時,就只見到了夏妙卿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