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飛花令3

  回憶起，那些不怎麼容易讓人記起的節日，羅凜說道：「沒有的，今年這還是個特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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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的立秋，他都會跟著羅仲志來這裡打上一圈轉，呼吸一下西郊里最清鮮的空氣，順便再瞻仰一下先皇祭神靈時的真龍之氣，本來迎秋的活動早被先皇淡下去了，都是祭祀過後，領著一眾臣子草草的就回了城中，哪會像今日這樣的興師動眾，又是邀三攜五、又是舉辦活動的好不熱鬧。

  這讓穆嚴聽後，心中遙遙憂思顧慮起來，常年不出宮的張太后，究竟是為何來了西郊，還要將迎秋的活動改成男賓女眷都宜？

  他無心台上的行令又在鼓聲中開始，有種說不出的緊張感讓他感到不安。

  台上十二人圍成一圈，綁成紅花的綢帶在鼓聲中快速傳遞，沒有人願意讓綢帶落在自己的手裡，只要沒有行令的機會，就沒有先被淘汰出去的可能，能抗到不剩幾人，再出來答不上，也好過一上來就被出局來的不丟臉。

  台上人的緊張，台下那些參與了押碼的也好不到哪去，當然都希望自己押的對象，不要被老天眷顧，陣陣密鼓聲中，都提著一口氣，起起伏伏盯著台上一瞬不眨。

  攸地，聲音嘎然而止，全場的人都鬆了口氣，只因為拿到紅花的這人沒人所押，倒也不值得期望她能不能行上一句。

  女子約莫才過及笈，頭上挽了個單螺，斜插一支珍珠簪子，一身鵝黃錦玉蘭長裙，顯得青春靚麗，一雙圓目一眨一眨，在羽扇下已經泄露了自己的心聲。

  她怯懦道：「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吹。」

  這是出自《催花詩》中的句子，放在台上用來打頭，非常應景，場中有博學者吆一聲好，讓這小姑娘臉紅的都不好意思抬起頭來。

  張太后也是贊道：「這是哪家府中的小姐兒，哀家怎麼沒見過？」

  少女面容甜美，雙唇瑩潤，脘白肌紅，也是小小的一枚美人胚子，場中的正五品雲騎尉張榮連忙起身抱拳應道：「回太后娘娘，這是微臣的小女名芊芊，年前因為得了時疫，怕其傳染，就被送出攏都城，一直單獨養在微臣老家的老宅中，前一些時日好利索了才接回來。」

  大梁皇帝選秀的時日，張芊芊還在養病中，沒有登上秀女的名單，也是自然的事情，張榮緊怕皇室的兩位主子因為不知道其中的內情，以為藏下自家女兒，沒有讓其參加選秀，被張太后這樣一問，惶恐的將事情立馬說的明明白白。

  「像張家小姐兒這樣的可人兒，定是能入了初圍的，哀家還在好奇，怎麼就沒在二輪面選時見著，原來是得了時疫。」

  時疫又叫口蹄疫，是由濕邪和熱邪兩者狼狽為奸而引發的瘟疫，好發於剛能說清楚話語的童子身上，過了這個歲的人自身感染的很少見，也是種如甫州城瘟疫一樣的傳染病，只是早在很久年前，大梁就發生過，有了相關的治療手段，不會像面對新的病毒一樣，變的無措，只要將病人的生活起居與他人隔開不接觸，做好日常的消毒，再以中藥煎服和藥浴，也能慢慢的恢復。

  張榮作為世襲來的爵位，是個武散官員，靠著祖上掙來的軍功而封賞，地位得人尊重，可是始終是掛了個無事的空名。

  張太后的話里透著對張芊芊的看好，張榮受寵若驚但又不好表現的太明顯，曲著腰拱了拱手，以表對太后的敬重，心裡是期望著張芊芊能入了皇室兩位主子的眼，得了入宮的機會，為他能掙來點前程，在朝中能謀來各一官半職，好消了多年來的懷才不遇之感。

  『咚咚......』鼓聲敲得全場人們心潮起伏，停停起起，再有幾圈已經被淘汰出去了一半的人。

  顧昭站在陸豪的邊上，心思沒有多少留在台上，她一直覺得今日的迎秋透著古怪，眼眸顧及處，看到了穆嚴在場中攏眉沉思，看似有著與她一樣的疑惑。

  「顧小姐這回是你接了。」

  陸豪這類才識過人的少年有他的孤傲清高，常人不怎麼能引起他們的注意，可像顧昭這樣的女子，毫不輸男子的氣場和文學，又是他最敬重的大學者顧之淵的嫡女，他還是另眼相待。

  顧昭怔了一下，問了一句：「前面是說到第幾個花字上了。」

  陸豪才算知道了，顧昭竟然在這樣的台上完全沒有用上全部的心，他以為顧昭是對他的輕視，沒把他放在眼裡，剛才還平淡的語氣變的有些較勁起來：「落在第四字上，是洛小姐說的『鳥鳴澗』中的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昔日芙蓉花，今日斷根草。」

  陸豪嘴上才落，顧昭就已經接上，現在還不到要故意浪費時間的時候，她又將紅花遞給陸豪，繼續解著心中那點就要被想透的困惑。

  她時不時的一眼過去，蕭暻、蕭崇的眼光都停在她的身上，她有種被當作獵物擺在台上的感覺，好像隨時等著狩獵者來剝奪，甚至將這一場行令當作競賽，得魁者能得他倆得垂眼一般。

  是的，那兩雙眼裡有著同穆嚴眼裡一樣得神情，是想對她的霸占，還有作為皇室那份竟在囊中的把握。

  她帶著這樣的想法，想從穆嚴的眼裡得到證實，待望去時，穆嚴與她四目相對，神情中是與她一樣猜疑。

  看到了穆嚴眼中的緊張憂慮和示意，顧昭明了在心，她緊了緊寬袖下的縴手，心中萬分不虞。

  怪不得呀，張太后親攆鳳駕，將今年的立秋弄的這般聲勢浩大，還邀臣子攜家眷，其實就只是為了見見各家臣子府中的小姐，能為這大梁的皇帝和王爺選上後院裡的當家主子。

  而蕭崇、蕭暻兩兄弟對她似乎生出了不知名的情緒，看她的眼神都變的同以往不同。

  就連因為之前在儲秀宮裡與夏妙卿大打出手，而瞧不上她的張太后眼裡都是透著一絲欣賞，她有著不安，若是她再這樣繼續，讓張太后也對她的看法得了改觀，那當時在儲秀宮裡的那番苦心就算白費了。

  心下作了一番決定，反正早就做好了要輸的準備，輸時再讓張太后大跌眼鏡，有了張太后的不喜，蕭暻這樣缺少自我主見，凡事愛過問張太后意見，優柔寡斷的人，當然不會將她這樣上不得台面的人怎麼樣。

  而蕭崇嘛，她一時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