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對博一局，你可應

  這場秋祭，因為要給蕭暻挑個皇后的人選出來，又要順便給蕭崇找個王妃，在張太后的授意下，朝臣攜著家眷都出現在西郊的皇家圍場裡，人數也不少。

  圍場的外圈，是能供下所有人休整的落座處，場下搭起的高台，是原來先帝在立秋之日，祭祀少嗥、蓐收兩方神靈的，高台兩邊插著旗幟，裝扮的像是街上唱戲的台場子一樣，但讓人又並不覺得粗俗，因為這是先帝祭祀神靈的地方，反而給人只覺的莊肅。

  禮部的宮人，在高台下奏起樂章，管弦絲竹生生入耳，帶著對神靈的敬意，讓在場所有的人內心都變得平靜和虔誠。

  身為天子的蕭暻踏著台階而上，不跪拜任何人的他，仍是要對著兩方神靈的位置，鞠躬彎腰，行著大禮，再將約有四尺高的天香，插在鼎爐之上，以祈福來年大梁的風調雨順。

  就像才入這西郊，羅仲志說的那樣，大梁的豐收全是仰仗皇帝的福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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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就是因為有了皇家這樣祈福來的庇護，讓百姓沐浴在天子的聖寵下，享著這樣的太平盛世。

  卻不知真正讓百姓安居樂業，不受戰亂打擾，而要顛沛流離，失去家園的卻是那些一腔熱血只為保護大梁，一次次深入險境，頂天立地的有志男兒們。

  全場的人們，齊呼皇恩浩蕩，能得皇帝和皇室的庇佑，不謝讓人豐收的神靈，都對著皇家一片的虔誠。

  場中唯有一人，目光落在皇室的幾人身上，眸光里是冷漠之色，她沒有一絲動容。

  對於蕭崇、蕭茜還有徐利川的恨意她沒減去過，更是在兩次的夢境裡，也讓她瞧真切了顧瓊等人的惡毒之處，望著這些前世里害她大房一門的人，她的仇恨更濃。

  張太后親自出席了這次的節日，為了能夠更好的甄選，將過去幾年不怎麼興辦的迎秋活動又拎了出來。

  在張太后的有意改動下，迎秋的活動主要為三輪，分別為棋、藝、令，到場者只要被人點出來，不分男女都可以參加。

  棋為圍棋，論棋下的好壞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還有一個人的邏輯思維能力，在步步落子的棋風中，又能看出一個人的品行。

  高台上被擺上三張棋案，在蕭暻一聲令下開始時，想在皇室面前爭分表現，得皇帝一眼垂憐的，都開始躍躍欲試。

  蕭崇的目光掃過他人，最終還是落在了顧昭的身上。

  他的鷹眸裡帶著對顧昭的審視，看著此刻落坐在顧之淵的身旁，垂著眸臉色不明的顧昭，他猜不出在想什麼。

  就是這樣一個外表看起清靜若水的女子，內心裡卻是外人不常知的狠辣。

  他又無意識的摸上自己的眼眉，那裡的瘢痕至今未消。

  這都是拜顧昭所賜，他若那日不被顧昭陰了一把，不被關在地牢之中，他本可以與蕭暻逐上一番，但就是因為他小看了顧昭，最終才讓他與蕭暻的事情上完全失去了先機，敗下陣來。

  最先他還因為這道傷，氣敗的想要找上門去，親自將顧昭撕成碎片。

  可是從賞菊宴上的從善如流，到送穆嚴遠征時的清冷柔婉，再到甫州城那裡見到的堅韌和勇敢，讓他在隨著一次次的接觸下來，內心有什麼被動搖了一樣，現在就是再撫上這道傷疤，他已經沒有了滿腔的怒氣，即便這道傷疤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他仍然在這個時候，嘴間勾起了不應該有的笑容。

  來秋祭前，他的母妃已經同他說過，此次蕭暻借立秋之節，邀了群臣歇家眷，有意為他尋位王妃，原本他還牴觸這樣的事情，但是在看到銅鏡里的那道疤痕時，腦中的猶豫就被揮去，為了能在這裡見顧昭，他還是來了。

  場上有人陸續點了名，選著自己的對手上了高台，與人一較高下。

  蕭茜坐在蕭崇的邊上，睨著台上正在博弈的徐利川，見他時不時的眼神飄散，好似假意掃向一處，她瞧去那裡是令她最不喜的女子，她不覺得自己是多疑了，剛置上氣轉過身要同蕭崇抱怨上兩句時，又瞧見蕭崇的嘴角泛著難得的笑意。

  蕭茜一怔，在他的印象里，她的這個皇兄一直都是嚴肅凌厲的，不苟言笑的面上即使添上笑容，也是算計得逞的那種陰翳的笑容，她從來沒見過現在眼下這樣含著溫情的笑意，就像是春風蓄在池水中，在微波蕩漾，不會令人生寒。

  等到場中男子比試的差不多時，女子這邊也有人踴躍起來。

  蕭崇同旁邊的蕭茜故意說道：「駙馬好棋，都說之前顧昭可是為了他學了很久的棋藝，就為了能在徐駙馬的面前討他開心，也不知那顧昭的棋藝到底怎樣？」

  世人都知徐利川與顧昭的那點過去，而蕭茜確實是在那兩人有婚約的情況下，與徐利川結下了不該有的情緣。

  蕭茜將顧昭當作情敵，總會在有意無意的情況下，都想著要針對顧昭，就在剛才看到徐利川狀似無意的一眼窺視，她的內心又燃起醋意。

  蕭崇的話就像引線一樣，高傲如她，怎麼會讓顧昭就這樣比下去，她聽不得顧昭同徐利川的名字還綁在一起，於是她站起身，臉上帶著桀驁和嬌縱，伸著素白的纖指，冷冷道：「本宮選你對上一局。」

  顧昭坐在位置上，思索著這一場不同於往年的秋祭，她的視線還停在與蕭暻同坐高位上的張太后，正是有著不解。

  大梁的秋祭，年年都會有天子攜諸侯來西郊，拜兩方管豐收的神靈。

  但是早在先皇在世時，像這樣的迎秋活動是都停了的，更從未有過群臣攜家眷的場面，她生為御史大夫的嫡女，自是也從沒參加過所謂的迎秋。

  今年是蕭暻的第一年命帝，難道就只是一次普通的立秋節，就是尋常的找出娛樂的事情來做，張太后更是一時興起的要出宮來操心這事情嗎？

  正在走神時，連悅曼輕輕的提醒道：「昭昭，遂寧公主點你對博一局，你可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