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踏實本分

  明黃色的床帳終於還是被放下，乾清殿裡的燈燭不知在何時也都熄滅了。

  欺身覆上那柔嫩的唇瓣，蕭暻將她當作被太后送出宮去的顧昭，輕柔捻轉，旖旎一室......

  曼妙里，是男子低沉的嗓音，「翰林院的顧大人，因為買賣官職已經扣在大理寺了，你有沒有什麼想要同寡人說的？」

  躺在床上呆板如死魚的顧瓊一驚，緊閉的眼眸在黑暗中睜開，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君無戲言，蕭暻不可能騙她。

  「皇上，臣妾的父親踏實本分，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的，您是與臣妾開玩笑的是嗎？」

  「踏實本分？」蕭暻冷笑赫然，「他要是本分會打著御史大人的名義出去營私嗎？是你在於寡人講笑話吧！」

  「想你的父親，還沒坐上幾日的學士位置，就要入了牢獄，真是可笑，不知道他這一趟忙活圖個什麼？」

  蕭暻譏諷著顧之圍的愚鈍，要不是顧之淵揭露，他還沒想到要怎樣處置夏敦那個老匹夫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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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之淵算是又送了趟及時雨，讓他正好可以開始收拾徐利川那份名單上的人。

  「明日你去大理寺探探顧大人去吧！同他說說，只要指認了夏敦侯，寡人不會待他怎樣的，畢竟寡人不同於信王，寡人念著好。」

  夜色不明，可是離得太近，顧瓊還是將蕭暻臉上的譏諷瞧在了眼裡，她知道蕭暻今晚召她侍寢的原因了，原來是為了讓她明日出宮做趟說客。

  蕭暻也瞧見了眼前這雙嫵媚又銳利的眼眸，不似那人靈動深沉，這讓他感覺不悅，即便隨手拿起一件衣服蓋住這雙眼睛，繼續著先才停頓下來的事情。

  買賣官職的事情原本大理寺查辦，協由御史都台監察就可，可是這次的事情還是鬧到了朝堂大殿之上。

  蕭暻坐於金鑾寶座之上，威嚴震懾，龍顏不悅，睥睨著朝堂中的百官，殿下眾人也都弓著腰，不敢出聲。

  「夏敦侯爺，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一雙手都伸到朝堂中來了，上通下氣，兜售官職，簡直是將大梁律例視為草芥。」

  他怒聲陣陣，望向殿中跪著的兩人，「要不是翰林院的學士出來指認，你是不是還要抵死不認？」

  大殿上跪著的兩人，一是從大理寺押過來的學士顧之圍，另一人就是蕭暻口中的夏敦侯。

  夏敦厚知道有了顧之圍的出面指認，和他這個升官的證據，已經逃不過了，任由蕭暻斥著，也只能將頭低伏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面色如死灰的片字未吭。

  蕭暻的目光森冷，直掃著朝堂中原是蕭崇一派的人，一直來找機會要做清算的時刻，終於來臨。

  他的視線最後落在蕭崇這個皇兄的身上，又冷冷一哂：「關於買賣官職的人，寡人現在給你們一次機會，你們自己站出來，寡人答應你們不會重罰。」

  語後半刻，見夏敦厚身後無人站出，蕭暻大怒，原來那點溫潤的性子，早就在坐上這帝王之位後被慢慢殆盡，一點點露出他原來掩藏的很好的形象。

  殿下的顧之淵心裡一怔，寶座上的天子，真正的是個陰翳與優柔共存的人，這類人疑心更重，做事優柔，更易著奸佞之臣的道。

  他不禁擔憂，若是日後遇上阿諛諂媚，蠱惑了聖上，這大梁怕是也要如前朝一樣。

  「盧中書，陸知州......」

  蕭暻一口氣接連點了數十人的名字，他眼梢通紅，面色可怖，字字幽森，淒冷如霜，猶如閻王殿中定人生死，點到的和未點到的都是骨顫肉驚，慄慄危懼。

  這一日朝中百官笑著走出來的，都是原來端王一派的臣子。

  信王蕭崇走在最後面色凝重，心情晦暗，他知道蕭暻藉由買賣官職的事情，在故意打壓他這派的人，有了今日殿中的事情一出，以後能真心愿意跟隨他的更少，這讓他哪裡還能提的快腳步。

  朝中清算蕭崇的人時日裡，幾百里外的加急信件，也由快馬疾馳一路送至參政台。

  羅仲志身為參政台的主參政知事，打開急報時，整個人都是震驚，連忙命人把送信的官兵，先單獨留都歇下，連忙又滿臉焦急折去宮裡。

  御史府的西院裡，顧昭在樹下享用著穆嚴昨夜送來的水果，剛摘了一顆放進嘴裡，聽到顧之淵的聲音從院外傳來。

  「父親今日回來的要早些呢！」

  「嗯，」忙完手頭上的一點事情，顧之淵無心再御史都台在多呆上一會，便早早的回了府里。

  「父親這是有什麼事憂神嗎？」

  買賣官職的事情，蕭暻已經做了定奪，顧之圍也從大理寺放了出來，雖然革去職務，好在保住了性命，也不用面臨牢獄之災，理說她的父親暫時應該沒什麼心煩意亂的事情了。

  「甫州城那出現了水患，後因為當地處理不及時，近日來發現了有人傳人的失溫病例，當地的官員疑為瘟疫。」

  顧之淵的面上憂色重重，又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連連嘆息。

  甫州城的瘟疫？

  頃刻間，顧昭憶起前世里的同樣的事情。

  甫州城地屬江南一帶，就是花蟬的家鄉，那水患引起的瘟疫，沒有這世來的早，大抵是在天氣熱後，才有官兵送報來攏都的。

  這世里竟然提前了這麼久，還記得那場瘟疫傳的很快，所有的御醫聚在一起，還沒來得及研製出有用的特效藥。

  蕭崇殘暴武斷，見疫情形勢就要失控，就命官兵直接將那整個甫州城的黎民百姓都圍在城中，一把把火扔了進去，足足燒了幾天幾夜，燒的城中百姓的哀嚎悲鳴聲漸漸淹沒在火墟之中，才算平定了那場疫情。

  顧昭蹙起黛眉，一時間，這也成了個難題，她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她仿佛都能預見了那整個甫州城如煉獄一般。

  「皇上怎麼說的？」她更是想知道，這世里蕭暻面對同樣的瘟疫，又是做出如何的抉擇，會是同蕭崇的冷厲殘暴一般，還是會有其他？

  顧之淵眼神複雜的凝了一眼顧昭，面上也是對今日聽得的事中人感到擔憂，他又嘆息道：「皇上命你那義兄親自去甫州城，協助當地官民鎮壓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