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賠不是

  『這一次你來的正好，不早也不晚，我沒有暈過去。』顧昭在心裡默默的說。

  「阿嚴我先假暈一會兒，演場戲，你配合一下我，不要讓我母親發現。」

  顧昭貼在穆嚴的耳旁輕輕的低語，呼出的氣息如蘭，穆嚴的耳根登時通紅。

  將這些瞧在眼裡，顧昭調皮的又對著穆嚴敏感的耳垂輕吹了口氣，悄聲說道：「不吭聲就當你答應我了。」

  「昭昭，我的兒你不要嚇母親，你快睜開眼瞧瞧母親吶！」穆嚴抱起顧昭，腳下生風，借著內力躍上了岸，連悅曼忙上前來，輕撫著顧昭冰冷的小臉，面色慌張的不停喚著。

  「穆世子，昭昭她是暈過去了嗎？她有沒有事？她會不會死？」

  連悅曼無助的求問著，讓穆嚴這個明知道實情的人，目光里閃爍，抱著顧昭的手稍稍收緊，看著懷裡的人兒還是沒有要睜眼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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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能道：「她灌了水，又是驚嚇到，大抵暈過去了，晚點應該會醒。」

  穆嚴心中無奈，只能配合著顧昭。

  昨夜顧昭特地交代了他，讓他今日定要早點來花園的樹上藏著，到時需要他看準時機撈下人。

  而到了先才的一刻，他才總算知道，要撈的人原來就是顧昭，怪不得昨夜問顧昭時，一直不肯同他說清楚，想是怕他會反對，這個以身試險的主意。

  擔心落水的兩人均會著涼，更是擔心顧昭到底有沒有大礙，連悅曼都沒想過，這個時候穆嚴怎麼就出現在御史府里，只是由著穆嚴先將顧昭抱回了屋裡，又命人趕緊喊了大夫。

  護短最屬連悅曼，她慍怒的美眸，冷冷的瞧了一眼還坐在那裡的任思采，口中語氣幽然：「這會兒我先不與你多說，等著昭昭醒來問清楚後，我再來找你。」

  西院的梨花盛開的小院裡，房中聲音輕斥：「春日池水冰涼，萬一身子凍壞了咋辦？池水過頂，萬一我沒及時跳下來救你怎麼辦？治人方法多種，用這種傷人還要累及自己的，最為不適。」

  櫻丹根本不知道顧昭這次的打算，剛才在池邊是真的慌了神，要不是她不會水，她就不會急得只能抓著池邊的欄杆干著急了。

  現在聽到穆嚴責備，不對，更應該叫輕聲的說著，顧昭這個膽色過人，不怕死的主子，她邊替顧昭絞著手裡的濕發，邊在一旁不住地點頭，贊成穆嚴說的對。

  「我知道，你肯定不會讓我有危險。」

  顧昭不但不惱，莞爾笑起，就連眉梢都跟著微揚。

  「世子爺，您這一身衣物也都濕了，得去趕緊換了。」

  瞧著穆嚴渾身濕透的還立在屋裡，與顧昭兩人一言一語，海棠眼中噙笑正出聲提醒。

  穆嚴耳識過人，聽見院外來人，對著屋裡禁聲示意。

  顧昭連鑽進被中，合上羽扇般的長睫，閉眼不語。

  她的臉頰貼著幾縷還未擰乾的髮絲，膚色又實在太過白皙，讓人瞧著心生憐憫。

  連悅曼來時，櫻丹在替顧昭絞著濕發，海棠收著顧昭換下來的濕衣，穆嚴還在屋裡沒有離去。

  她眉間急色，顧不得這三人神情中的不自在，快步走到顧昭的床前，「昭昭可有醒來的跡象？」

  櫻丹蹲在一邊，搖頭，聲音都是心虛的囁嚅：「沒有。」

  「巧兒同我說昭昭落水與二夫人有關，你可看見，到底是怎麼回事？」

  「奴婢瞧見小姐為了給二夫人賠不是，就去給她揉肩，然後就看見二夫人手臂甩開，將小姐推入了池中。」

  當時她聽到任思采的一聲痛呼，回頭瞧去就見高抬起的手臂，但是她知道就那個姿勢，也不至於一把就能將自家小姐推下水去。

  自家小姐那往後趔趄的兩步，明顯是故意往欄杆邊靠過去的……

  當然這護著主子的事情，她不能說，顧昭這樣做肯定也有她的緣由。

  且她也不喜歡二房的人，就將事情的大概說了出來，沒編沒造，只是不夠詳細。

  「賠不是？今日才出的院裡，怎麼就要給二房的夫人賠起不是了？」連悅曼疑惑。

  「小姐關心二夫人，讓她多在屋裡歇著少出來走動，二夫人就責備小姐咒她，小姐見二夫人生氣，就只得給她賠不是。」

  躺在床上假暈的顧昭，在心裡讚賞櫻丹的機靈，句句都說的事實，句句又都沒說全。

  「那一屋真當我大房裡的好欺負，」連悅曼又要說什麼，察覺到穆嚴這個外人還在這裡，雖然她看重這個纓簪少年，但是在他面前說起御史府里的事情實在不好。

  「小世子，今日的事情要多謝你，等昭昭醒後我領她親自登門道謝這救命之恩，現在你還是先回去將衣物換了，免得著涼受冷。」

  她對穆嚴的白日出現有一絲疑慮，轉即又覺得以顧昭和穆嚴多年來的關係，他來府里也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看著穆嚴沒有離開，還是感激的說了一句。

  「夫人言重了，那小侄便先告辭了。」在連悅曼的面前，再是身份有變，成為世子，穆嚴對於她的禮敬，仍然以『小侄』兩字自謙。

  這讓連悅曼對於穆嚴的印象，一直都好，要不是以前知道顧昭無心於穆嚴，堅決選擇了徐利川，她還真覺得穆嚴這個人值得託付。

  大夫來後，連悅曼才放下心來，顧昭也覺得差不多了，就悠悠睜開眼睛，聲音嘶啞驚慌，連旁邊的海棠櫻丹兩人見了，都在心中佩服自己小姐的演技精湛。

  顧昭這一招折騰是為了挑起與二房的衝突，讓連悅曼和顧之淵徹底對二房的人起了不滿，甚至斷了兩院裡的來往，免得之後顧之圍升官的事情被楸出來後，牽連到她的父親。

  當夜顧之淵回府時，得知了顧昭被任思采推下水的事情，沒了前段時日，對二房裡那點僅剩的維護。

  他本就是寵女無度的女兒奴，之前的一次兩次，只是他還沒太在意二房一屋的人，現在這一樁樁的針對顧昭，更是當著下人的面還推人下水，他再是心寬以為一家人不會做出兩家事。此刻臉上也盛滿怒意。

  顧昭虛咳的捂著胸口，一副難受的模樣；「父親您不要生氣，女兒以後見到嬸娘繞著道就是，不去惹到嬸娘。」

  「這偌大的府邸，同住一個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怎麼可能繞的過，那二房的大大小小，分明就是沒把我們放在眼裡，就連你哥之前差點都著了張晚意的道，他們就是吃准了你這個嬌弱不愛生事的性子，才趁我們不在你身邊，一次次的肆無忌憚。」

  連悅曼一通氣憤，說的顧之淵心下里頓時沒了往日溫潤淡雅的性子，朝著東院裡跨著疾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