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打你都是輕的了

  「是她先動的手，我才還的。」

  「誰讓你摔了我的簪子，打你都是輕的了，」望著那還沒戴過的簪子，顧昭的眼裡的不舍，根本不想掩飾，她瞪著罪魁禍首憤憤的說著。

  夏妙卿抹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指著：「太后娘娘您瞧見沒有，這個顧昭兇惡的很，臣女剛才都說了不是故意的，她還要這樣。」

  「你剛才那是在說對不起嗎？都能鼻孔瞧人了，我可沒看出一點誠意，難道我打你這樣沒家教貌的人還錯了。」

  

  在動手時就沒討到便宜，這互掐著口舌，又被顧昭句句頂回，夏妙卿咽不下這口氣，「你才鼻孔瞧人，我看你才是沒家教的。」

  說著間，她的眼眶紅起來，欲似又要上前。

  「夠了，都給哀家住嘴，」張太后睨著眼前早沒了名門千金作態的倆人，眼裡不耐，「這是宮裡，不是你們自己的府邸，容不得人在這裡撒潑。」

  張太后才說完，夏妙卿雖然還氣的顫抖，但也知道真的惹到了這宮裡的主子，她抽噎著收了聲。

  這邊夏妙卿好不容易停了，那邊的顧昭又淚眼婆娑的蹲在地上，撿著那塊塊碎片，輕輕抽泣起來。

  張太后從沒見著過這樣的煩心事情，即便她這一輩子來，手上沾過鮮血，也都是眉頭輕蹙而過，此刻對於兩個朝中大臣的嫡女，又都還未正式的被賜予身份，在儲秀宮裡鬧這一出，氣的她一時想不到要以哪條宮規處置。

  「碎了再買一支便是，用不著這樣哭哭啼啼，」由於之前蕭暻在張太后面前提過，對於顧昭，比起同夏妙卿的態度，她還是順嘴多了一句。

  「就是買到了也不是這支了，太后娘娘您不懂臣女的這份心情。」

  再是拼也是一攤碎片，顧昭的傷心便沒有作假，這支紫玉簪子對於她來說，是穆嚴對她的思念和表白，是見證兩人互訴鍾情的信物，其他的當然代替不了。

  「是什麼樣的心情連哀家都不懂。」張太后的冷眸里對於顧昭的態度輕蔑，她對眼中的顧昭完全就不像蕭暻說的那樣，是個睿智城府深的人。

  眼前的顧昭衣裳不整，髮髻被扯的凌亂，臉上也失了平日的儀態，捧著碎塊的模樣，怎麼看都像個擔不起大事，上不到台面的人。

  「臣女不好說，」顧昭將碎塊又當著眾人的面，視若珍寶的裝進隨身的荷包里，眉眼垂墜，沒了要繼續說話的樣子。

  張太后心裡冷哼，瞧著這一副小家子氣，垂立的顧昭更覺蕭暻是錯看了此人，同屋裡的其他三人問道：「你們說說，讓她都能動手打人的簪子，有哪裡特別？」

  知道詳情的羅瑩瑩將腦袋垂的更低，她知道顧昭不說的原因，因為這是男女之間的信物。

  儲秀宮裡的秀女說的廣一點，只要考察合格了，等著賜了身份，從宮女到妃嬪都算是皇帝的女人，還在選秀期間的秀女身上，怎麼能拿出其他男子的物件來呢！

  「這個好像是誰贈給二姐姐的，」羅瑩瑩考慮著顧昭的安危，最見不得顧昭好的顧瓊，卻是假意懼色的回著張太后的話。

  在被摔碎了玉簪的那一刻，顧昭是生氣的，但便沒怒到失控的地步。

  她動手打夏妙卿，完全是出於這段時日來，困擾她的事情。

  她利用了夏妙卿的傲嬌小姐脾性，將這事故意挑大，就是為得引來後宮之主。

  聽著顧瓊說的話，也在她的意料中，她垂著的眸中是譏諷。

  顧瓊的今日換房，想來也不是這麼簡單，剛剛夏妙卿說被絆倒，因為有顧瓊的身體擋著，她也沒瞧著，是什麼絆了夏妙卿。不過她也不難猜測，定又是顧瓊做的手腳。

  從十三歲時顧瓊就因為對她的嫉妒，將她一把推入了冰冷的湖水中，像眼前這種能落井下石的事情，她當然會毫不猶豫的就說。

  「紫玉稀有，盛產於邊疆一帶，其中又為滁州的紫玉雕雲紋是最出名，這支簪子怕不是來自穆家的哪位公子之手吧！」

  張太后的一番話語，猜的準確，而後意識到顧昭的心中已有其他男子，她不苟言笑的面上，淡漠如秋，神色里的光變得晦暗。

  顧昭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這時緊忙跪下，仿佛剛才同夏妙卿扯得像市井婦人的不是她，溫婉又輕聲說著，「臣女不是有意要隱瞞太后，臣女深知被選作秀女的規矩，不敢越矩，只是以一死物寄託無果的感情罷了。」

  秀女留宮也並不一定會留到最後，她說無果的感情，就意味著她會被留在宮裡，聯想起自學宮規禮儀來，嬤嬤對她的照顧和謙卑，讓外面看熱鬧的秀女們都產生了誤解。

  張太后盯著地上的顧昭，眼睛微眯，她想難道之前交代的一句讓其慢慢學，讓顧昭產生了會被留在宮裡的想法，所以才敢這麼大膽的與侯府的嫡女，在深宮中明著動起手來。

  如果要是讓這樣恃寵而驕，又處事不拘小節的女子，留在深宮中，怕是以後的紫禁宮闕里再也得不到太平。

  望著屋外黑的愈發濃得夜，她只冷冷得留下一句：「明日派人將御史府和侯府得兩位嫡女都送回各自的府邸去，就同她們的父母說，這樣的女子宮中的哪個殿裡，擺著都不適合。」

  夏妙卿進宮參選秀女不同於顧昭幾人，她是真正奔著中宮之位來的，聽到太后娘娘留下等於宣判了結果的話，她跪伏在地上連連磕頭認錯，聲音大的張太后出了偌大的儲秀宮，都能依稀聽得著。

  只換來張太后的煩躁，她便又同身後的宮人說道：「不要等明日了，一會就命人各自送回府去，哀家聽見了心煩。」

  自己的出宮的事情，已經在夏妙卿和顧瓊的助力下，得到了解決，顧昭抬眸的瞬間，又已換上那雙靈動的眼眸，她閃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眼尾下的那一抹劃傷猶如是畫上的一筆，在她眼波流轉間，像是夜裡墜落的星辰。

  「瑩瑩，」她又拉過羅瑩瑩，附耳說道：「你若還想出宮，倒無需像我這般激烈，你要是敢賭一把，不妨試一試假髮囈症，因為你來的這幾晚都在夜裡哭泣過，又都在她們睡後才睡。」

  顧昭對上羅瑩瑩的視線，又望向屋中的那人，目光里的寓意，讓羅瑩瑩點頭道：「等你出宮了，我便與賀小姐走近些，這樣她就能發現我有囈症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