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惠太妃
2024-08-31 22:52:02
作者: 七塵妖妖
碧瓦朱檐,雕樓繡戶的豪門大宅里,往裡走,能見著主院的一處圓形的拱牆,和挑高的房門。
漆黑的夜幕下一間房中,紅燭高照,室內燭光通明,光影印在昏睡的男子臉上,顯得稍微有了些起色。
女子身著大袖寬襟秋香色團鳳帔,外披貂絨大氅,雖已有細紋爬至眼尾,但整個面龐仍是一派端莊秀麗,可見年輕時的風華。
張晚意怯弱的立在一旁,低垂著眉,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蕭禹的母妃,原來的惠貴妃,現在的惠太妃。
御醫剛給蕭禹施完針,惠太妃眼裡透著憂色,問著:「禹兒他怎麼樣?」
御醫還沒收拾好手中的銀針,將東西置於一旁,拱手稟報著蕭禹的病情。
「回娘娘,譽王殿下現在生命已無危險,但是…」
瞧見御醫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樣子,惠太妃的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沉聲。
「你且說。」
御醫瞥了眼屋中的幾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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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他醒後,只怕也不能再有自己的子嗣了。」
蕭茜因為進宮前聽過管家的訴說,對於蕭禹以後不能人道的事情,已經有了數,再聽到御醫說一次,反應平靜。
與一旁的惠太妃形成鮮明的對比,只見惠太妃渾身一僵。
惠太妃有兩子一女,三子蕭禹雖不及長子蕭崇的精明能幹。
但蕭禹有張討女人歡心的嘴,除了對同胞的妹妹蕭茜不和,對惠太妃這個母親還是非常討巧。
比如與西楚公主周吟知的婚事,原本老皇帝要指婚的人選里都沒有他,但其他適婚的王爺,要麼有了王妃,要麼表明不願。
那時惠太妃便將蕭禹推了出來,這與他國和親的事才落到他身上。
要知道和親的婚事,向來都是政治聯姻,結為夫妻的倆人根本說不上感情,甚至還會互相防備一輩子。
歷史裡不缺乏和親的公主,終身未育的例子。
而即便蕭禹風流成性,事不著調,惠太妃也是上心這個兒子的。
譽王府里因為一直未有王妃,所以就未有嫡長子出生。
而他府里的通房和侍妾,又都是些出身低賤的人,所以就是之前懷上了,也是不被惠太妃允許生下的。
「這麼嚴重嗎?這要是讓禹兒知道了,他怎麼受得了。」
惠太妃跌坐在軟椅上,臉色驟變,連她都不能接受這件事情。
如果蕭禹知道他自己不能人道,沒有子嗣,那他的這輩子還有什麼祈盼。
「幸虧之前大夫給殿下灌了參湯,不然還恐被耽誤了性命。」
御醫邊收拾,邊在心裡嘆著,攏都城看來又要出一樁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母妃,您急也沒用,只有再想想辦法,看有沒有其他醫術高超的,能治得了三皇兄這個病。」
說話的是蕭茜,她想著能說句安慰惠太妃得話,就忽視了御醫還在房裡。
能做御醫的當然都不是浪得虛名的,當然忌諱別人對自己醫術的懷疑。
他眼尾偷瞥了一眼,前陣里才被淡忘了,風言風語中的兩個角兒。
也不願在這裡多留,同惠太妃又叮囑了幾句,在對蕭禹和蕭茜這對兄妹的愕然中,推門離去。
「王妃呢?怎麼也沒見他人?」
蕭茜突然想起,從剛才她來的一次,就沒見到新進府的王妃,她問道。
屋裡沒有其他王府里的人,張晚意發出微弱的聲音,只能答道:「王妃應是在她的房裡吧!」
「到底是番邦小國的,連自己的夫君病在床上了,都不親自過來守著。」
蕭茜嘴裡埋怨,「估計這個時候,都已經入眠了。」
其實她不知,西楚的那位公主不在這守著的原因。
那周吟知本乃西楚的小公主,身份不比蕭茜低,願意和親來大梁已經是她最後的退步。
可是蕭禹做事太過,新婚那日未去城門口迎親,以聊表一下心意。
就是入洞房的當晚,都沒有見到他的人影。
周吟知來到異國的頭一晚,就被這麼輕視,是何等的恥辱。
接下來的一個月里,蕭禹更不曾踏過她房門半步,與妾室日夜顛鸞倒鳳。
她驕傲的內心,不允許自己這麼對待,對蕭禹的印象也只有更差。
當聽到說蕭禹在妾室的身上倒下來時,周吟知其實是鄙視和不屑的。
要不是還顧忌著聯姻的關係,她是來都不會來搭理這事。
而現在就如蕭茜說的一樣,周吟知守著她自己的那方天地,早已經就寢了,哪裡還管得著這房裡來了誰,又有誰。
瑟縮在角落的張晚意,心裡緊張。
同處一屋的,到底都是皇室里的,她以前連想都想不到。
房裡的碳爐因為蕭禹體虛的原因,撩的很旺,她感覺除了手心裡的細汗,就鼻尖都冒出了汗珠,一顆心隨著碳爐不時的炸響一聲,也在砰砰直跳。
「禹兒怎麼就這樣了?」
作為母親,惠太妃的聲音里是對蕭禹的擔憂。
蕭茜目露鄙睨地睇了一眼垂著腦袋的人,嘴裡嘲道:「三皇兄就是著了她的道,狐媚子,真該拉去杖斃了。」
聽到這話,張晚意心中驀然一緊,她微顫著身體,眼裡都透出了恐懼。
真怕這幾人一怒下,喊來下人,將怒氣發在她的身上。
她開始後怕,一時的決定,將蕭禹置於現在的地步。
想起晚間用飯時,心裡的那個念頭,又開始猶豫起來,到底該不該去做。
惠太妃將目光落在張晚意的身上,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她不知道蕭禹對眼前這個妾室的感情,所以也不敢真拿張晚意怎麼樣。
因為她以前的決定,已經導致了蕭禹的府里沒留下一個子嗣,心裡有愧,更不能再動了蕭禹萬一在意的人。
「禹兒這陣都在你那裡留宿的嗎?」
張晚意微微的點著頭,雙手不自覺的擰在一起,「回太妃娘娘,殿下從年後開始,基本是留宿在妾身房裡的。」
「禹兒血氣方剛不懂男兒精氣可貴,你作為妾室,不應該顧及他的身體嗎?怎麼就任憑他這般模樣?」
惠太妃這番話,也是說的怨話,找不到人來責備上幾句,心裡壓抑著不暢。
「回太妃娘娘,妾身不敢忤逆殿下的意思,只要殿下怎麼說,妾身不敢不做的,妾身也是惶恐殿下威嚴。」
這便還沒怨上一句,惠太妃也覺得在這裡看著張晚意,眼裡不順,就被蕭茜勸著先回了宮裡。
通明的房裡,此時就剩下了張晚意一人,她呆立在床前,望著不知會何時醒來的男子,心裡亂了神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