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蕭禹大婚

  臘八節過了，往後走就要接近年關。

  

  在年前，攏都城還是迎來了一件喜事。

  西楚國，安玉小公主的和親隊伍，一路鑼鼓喧天，抬著十里紅妝往譽王府走去。

  世人感嘆，整整一百多台的嫁妝，從城門口一直排了幾條街開外。

  今日最熱鬧的譽王府里，已經擠滿了來喝喜酒的人。

  譽王的生母惠貴妃，在一眾賓客中，左顧右盼間，卻連今日新郎官的影子都沒看到。

  她叫來了府中的管家，問道：「你家王爺呢？怎麼沒瞧見他人？」

  管家閃爍其詞著，「娘娘，王爺還未起床。」

  「這都什麼時候了，他還躺得住，去讓他趕緊起來。」

  一旁的遂寧公主蕭茜，嘴裡嘲弄。

  「怕不是還在溫柔鄉里，顛鸞倒鳳吧！」

  「茜兒！」

  蕭茜說話聲音不高，但也不低。

  生怕其他賓客聽見，惠貴妃連忙出聲呵止。

  蕭茜撇了撇嘴，又說道：「母妃您是不知，三皇兄前一陣剛抬了房妾，那妾室出身低賤，是商戶之女，

  不知道用了什麼上不得台面的狐媚手段，把三皇兄迷的七葷八素的，幾天都沒出門了，兒臣前日來，他也是同那妾室在一起的。」

  「茜兒，這裡人多，你說話也要注意點。」

  惠貴妃蹙起眉，瞥了眼，一旁與人交談的徐利川。

  壓著聲音，提醒蕭茜滿嘴的濁語。

  聽著喧鳴聲，越來越近，她眼裡有著焦急。

  等著新娘的喜轎停在府門口，蕭禹這個新郎官，才一邊綁著紅花綢帶，一邊慢搖搖的走了出來。

  惠貴妃看在眼裡，也不好多說，只有讓媒互人趕緊開始婚禮的儀式。

  顧昭站在人群里，望著這位安玉小公主被攙扶進譽王府，心中感受頗多。

  作為一國的公主，本是身份高貴，如果不用和親，在自己的國家，可以永遠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可是因為西楚比不上大梁的強大，為了自己國家百姓的安寧太平，她被選為和親的公主。

  她擺脫不了這樣沉重的命運，唯有承擔起對整個西楚的責任，千里迢迢背負著使命，嫁來異國他鄉。

  而前世，這位安玉小公主嫁進大梁後，連一場婚禮也沒有，在短短的政治聯姻生活里，沒有什麼幸福可言，早早的沒了性命。

  這世因為梁明帝的提前過世，才讓守孝的時間與這場婚禮錯開。

  如此，安玉公主這世是穿著大紅嫁衣，在一片賀喜聲歡聲中，進了大梁。

  與前世從頭就註定了悽慘的人生，她的的命運似乎也在發生著一絲改變。

  顧昭看著紅綢兩端的人，一人緊張的將手裡的紅綢握的生緊，像是對未知命運的惴惴不安。

  另一人隨意的扯著，表情也是玩味不屑的模樣，只將這場婚禮當作一種形式。

  顧昭將視線收了回來，特意的搜索著人群里。

  那裡一人正在與他人說笑攀談，一臉上的諂媚奉承，已經透出了前世結黨營私的跡象。

  「你在看什麼？」

  羅瑩瑩來到顧昭的身旁，在她的周遭，張望了幾眼。

  瞧是隔了多日未見的羅瑩瑩，顧昭收回目光，淺笑著說道：「一直沒瞧見你的身影，便在尋你。」

  她張口就糊弄著這個單純的小女孩。

  羅瑩瑩信以為真，眼裡光亮，俏皮的抬著一雙小鹿般可愛的眼眸，眨巴著問道：「顧小姐，我可以叫你顧姐姐嗎？」

  別人對於顧昭的印象，原先是不問世事，淡如水的女子。

  後來也有人，聽見過徐利川大婚時，顧昭在席上說的那番話，覺得她其實是個狠毒之人。

  對於蕭崇，顧昭亦是如此，是一個為了達目的，可以自傷八百，心狠手辣的人。

  就連新帝蕭璟，對於顧昭的評價，都是善謀略，心思沉……

  在那些人眼裡，看到的顧昭是多面的。

  但從擺脫一開始的純良性子後，外人對她的看法其實大抵還是一致的。

  就是顧昭這人，絕對不像面上這麼和善，內里極有城府。

  羅瑩瑩對顧昭的好感，也許是因為顧逞的原因，也許就是合了她眼緣。

  看到顧昭點頭，她高興的拉起顧昭的手。

  沒聊上幾句，還是沒有她想見到的人，終於憋不住了，問道：「顧姐姐，怎麼沒見顧公子呢？他沒來嗎？」

  收回目光的顧昭，心裡還在想著，剛才那熟悉的身影，與人攀談的事情。

  「許是忙著他自己的事情去了，就沒來。」

  對於羅瑩瑩的問題，回答的又敷衍又糊弄，都沒注意到，羅瑩瑩提到顧逞時，眼裡閃過的光芒。

  「最近我大哥生意虧了一大筆錢，忙著掙回本，沒心思來這裡的。」

  耳熟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喊著顧逞一聲大哥的，除了顧昭，顧家裡也只有二房的獨女顧瓊。

  對於顧瓊的出現，顧昭臉上的笑容還在，只是她眸光微冷，眼底沒了笑意。

  顧逞做虧本生意的事情，本來就是為了做給暗地裡的人看，有人知道不足奇怪。

  她睨著顧瓊那雙眼睛，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與前世她最後看到的那個眼神，幾分相似。

  顧昭的黑眸里，像有萬丈深淵，寒光凜凜，泛著幽光。

  她想，雖然在御史府里，兩房的人過著互不打擾的日子，但是現在看來二房裡的人，是一直都關心著大房裡的事情的。

  就連顧逞今日沒來的原因，比她知道的都清楚。

  「羅小姐今日是同羅公子一起來的嗎？」

  羅凜與穆嚴是好友的關係，顧瓊知道。

  想著沒瞧見那美好的男子，或許會同羅凜在一起，顧瓊假意問著。

  羅瑩瑩雖然對顧瓊沒什麼好感，但對於顧家的人，她仍是帶著一股親切。

  點頭說道：「我是同家父和兄長一起來的。」

  邊說著，手指向一處不起眼的角落。

  幾人隨著手指的方向凝去。

  那處一人，身形頎長，約有八尺，著一身著墨紫直綴，腰間束黑金絲寬腰帶。

  銀冠束髮，如冠玉的面上，一雙黑眸似這寒冬里的星眸，有了左眼下那顆紅痣，顯得冰冷清朗的面上略帶著柔情。

  直挺的腰杆，舉手投足間，身上都透出一股貴氣。

  絲毫不比廳中那皇室的新郎官遜色，只有更過之。

  有人的眼神迷戀，捨不得移開。

  即使那如白月光的男子，視線注意到這邊，也渾然不知羞澀。

  「顧三小姐，你去看新娘子嗎？」

  熱絡牽起顧昭的縴手，羅瑩瑩問著愣神的顧瓊。

  顧瓊被喚回神，一怔。

  她想說，她不去，她要留在廳中。

  但是見著顧昭，她還是收起了貪戀的目光。

  誰讓她的父親顧之圍官位品級不高，顧瓊這個五品臣子的女兒，在攏都城的貴女圈裡，也得不到別人的重視，真正與之交心的人寥寥無幾。

  以往蕭茜未婚時，她還能圍在蕭茜的身旁，也不會顯得落寞。

  現在蕭茜粘著徐利川，她總不能再靠過去。

  因為她知道在顧昭身旁，或許一會見著穆嚴，還能說上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