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偷聽的嗜好

  「哥哥，你在這裡做什麼？」

  女子瞧見自己的兄長，也從廳里溜了出來，便找了機會，緊隨其後。

  「瑩瑩，你看那顧昭，可是顧夫人口裡的怯弱的模樣？」

  羅家嫡女羅瑩瑩喚著一聲哥哥的，就是方才廳里那著一身冰藍色錦服的羅凜。

  羅瑩瑩隨著視線瞧去，顧昭正與一女子言語。

  「是吧？！」

  她也不太確定，還記得在追月節上，兩人巧遇的事情，那時的顧昭與現在的似有不同。

  「顧夫人說她不善言語，心慈，但她現在說的話可不像好對付的角色，真不知到底是個什麼的人？」

  

  聽著羅凜低沉自語，羅瑩瑩眨了眨眼，不以為意。

  風帶過細語聲，又吹過池塘邊，水裡的荷花早已開過，這個月份，水面變的澄清如玉。

  池塘邊，倒映出幾人的身影，灑著暈黃的陽光，如夢似幻。

  那一身白色的寬袍，衣袂飄飄，靜立於樹下，安靜且美好，她的目光在那裡駐足。

  「羅小姐，你也出來了！」

  突來的聲音，有人一震。

  「顧小姐，」看見顧昭同顧逞過來，羅瑩瑩靦腆的應著。

  「羅公子，還有偷聽的嗜好。」

  被顧昭這麼說，羅凜有些出乎意料，唇角泛起微笑。

  「無心之事，正好也出來透透氣。」羅凜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同一旁的顧逞拱手示意。

  「倒是讓在下瞧得，與顧夫人口中不一樣的顧小姐。」

  「哦？是嗎？」

  前世的羅凜，因文字獄『大義覺案』最終被判。

  但這文字獄卻也不是無風起浪，不然鍾琪怎麼能憑一人之口，污衊的了。

  正是因為，羅凜一手仿跡，寫的惟妙惟肖。

  蕭崇重武輕文，打壓文臣，對於飽讀聖賢書的書生們來說，自然憤激。

  羅凜身為書院裡的助課老師，與想考取功名謀富貴的學生，常日混在一起。

  學生們私下組織反對群，羅凜被推為管事，常會發表一些，讀書有用論，算是與皇室做著無聲的反抗。

  鍾琪為羅仲志得意部下，年齡又與羅凜相仿，兩人還算投機。

  走得近了，鍾琪知道了，羅凜私下與書院裡學生的事，就連羅凜寫的一手妙字，都被得知。

  鍾琪自己本是探花文人出仕，蕭崇著力打壓，當時未站在信王一派的人，他為了為自己掙個冒頭之日，就憑著羅凜仿字跡一事，合著蕭崇的心意，污衊了羅家造反之事。

  「今日顧夫人組織相親一事，顧小姐可有瞧上眼的人？」

  這麼問，羅凜倒是出於，幫穆嚴打聽一下的私心。

  顧逞站在旁邊一直未吭聲，聽到羅凜關心這事，以為他是看上了自己妹妹。

  眼裡帶著審視，淡淡道：「羅公子，是做什麼的？」

  被顧逞提了個問題，羅凜一頓，心裡猜想到了什麼，淡然一笑。

  「顧公子，誤會了，我是幫我一個朋友問的。」

  「朋友？」

  「嗯，說來你們都認識，應該還是，顧小姐自己認得哥哥。」

  「哥哥？誰啊？」顧逞想不起，顧昭除了他這個兄長外，還有哪個哥哥。

  「穆嚴！」

  這兩個字，令顧昭怔然。

  沒錯，認的穆嚴做義兄，還是在年幼時。

  大概是在七歲左右的年紀，那時和穆嚴走的還不近，在同一個書院裡，頂多算認識。

  從書院裡出來，顧逞甩開她，不知彎去了哪，她自己一路回府時，被幾個潑皮擋住了去路，肆意刁難她，她被嚇得啼哭，可是回府走的進路小巷裡，人煙稀少，她哭得再大聲，也沒引來駐足的路人。

  她當時嚇壞了，是同顧逞一班的穆嚴，出現在那裡，趕走了潑皮。

  那次她拉著穆嚴，說完感謝，心裡一邊氣自己兄長丟下她，一邊覺得穆嚴本領高，認穆嚴當哥哥定不會再被潑皮欺負。

  所以她不管不顧穆嚴的想法，自己認了穆嚴做義兄，從那後穆嚴只要出現在哪，她就追在身後，甚至還嚷著說要長大後要嫁給穆嚴。

  直到十三歲那年，她才沒了要嫁穆嚴的想法，真正只當作義兄看待。

  「替他問做什麼？」

  攏都城內有點心子，有點眼力的，仔細看都不難猜出，穆嚴打小就對顧昭生了情愫。

  只有顧家兩兄妹，對這事最不開竅。

  顧昭因為之前心裡放著徐利川，滿心等著徐利川上門迎娶，無心看見其他。

  這顧逞也是不知情之一，他打從十幾歲時，就開始逃課，去看人家賣東西吆喝，在顧昭身邊的時候，一般都是沒什麼人了。

  攏都城裡大大小小的宴席聚會，他覺得浪費時間，也從來沒參加過，是不知道穆嚴看顧昭的眼神。

  此刻，顧逞徑直問著，也是合理。

  羅凜言笑自若，只道：「秘密。」

  他卻不知，穆嚴與顧昭之間的事情，以為還是穆嚴單戀著顧昭，只能故作神秘。

  有兩日沒見了，顧昭聽見穆嚴的名字，心頭仍是絮亂。

  「顧小姐，這幾日天晴，你可有空，我想約你一起去街上轉轉？」

  羅瑩瑩性子直率，又熱情，對顧家兄妹都有好感，就主動約起顧昭。

  還沒等顧昭自己應聲，顧逞就先替她答應了。

  「就明日吧！帶她出去轉轉也好，天天悶在那院裡，快悶傷了。」

  顧逞回來後，也發現了顧昭的性子不比以前，雖然以前也是較安靜的，但比起來，整個人好像更沉悶了，臉上不見了原先的和氣，經常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以為，顧昭還在為與徐利川退婚的事情傷心，有人這樣說，他自然就想著，讓顧昭出去交個朋友，總比一個人悶著好。

  得了顧逞的回應，羅凜心裡一絲悸動。

  幾人閒聊間，張晚意也湊了過來，「我明日能一同嗎？」

  高門女子間的出行，定是派頭十足，張晚意嚮往那樣被人另眼看的感覺。

  御史府里的女子，不是下人的裝扮，羅瑩瑩以為是顧昭庶出的姐妹，也便眉眼彎著，嘴角邊的梨渦淺現。

  「嗯，當然可以，人多了熱鬧，顧公子若不忙，也可一同。」

  立在一旁的羅凜，眉頭一皺，眼眸望向淺笑嫣然的羅瑩瑩。

  只見那若桃花的顏上，一雙秀麗的水眸里，閃著春意的光芒，流光溢彩，生出脈脈溫情。

  他心頭咯噔———瑩瑩這是看上了顧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