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夜送膏藥

  回了院裡，顧昭仔細回想了一番，算著時日，自己的母親同兄長，也接近回來的的日子了。

  顧昭心裡也是期盼。

  自從蕭暻承了大梁的皇位，關於皇室奪嫡的事情，對於顧昭來說，也算有了一個較好的結局。

  雖然如願，沒同前世一樣。

  但蕭崇這人懂得隱忍，好似百足之蟲，只要未僵，蟄伏以待，韜光養晦之後，必然會蓄勢待發，再掀起風浪。

  本章節來源於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

  顧昭也並因為蕭崇的繼位落敗，而輕看這人，反而心裡更需警惕。

  且她與蕭崇又添了新恨，蕭崇這人心胸狹窄，手段陰毒，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定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

  顧昭心裡想著，回頭不輕易間，瞥見了榻上那件疊的整整齊齊的外衣。

  那是穆嚴去救她時，脫下來給他披上的。

  海棠手裡拿著一個小瓶子，走到了顧昭跟前，看著顧昭額上的傷口恢復的已然看不出了。

  「小姐，今日把剩下的這點抹了，明日就不用再擦了」。

  顧昭下意識的手指撫上額頭那處，那裡摸不到一點瘢痕。

  海棠感激：「還好有穆將軍送的玉肌膏，不然小姐臉上就要留下疤痕，回頭奴婢一定要做上拿手的糕點，好好謝謝穆將軍。」

  要說感謝，顧昭也還未來得及，那日穆嚴將她送回府，臉色冷冽，匆匆就離開了。

  那幾日後，就沒再見到過他。

  唯一能證明他來過的，是第二日醒來，在桌上見到的這瓶玉肌膏。

  那邊，穆家將軍府門前。

  顧瓊整了整今日特地穿的這身衣裙，又順了下耳邊的垂髮，翹企著穆府下人的回話。

  去傳話的家丁出現在眼前，顧瓊有些急切的湊上前問道：「穆小將軍同意讓我親自進去嗎？」

  家丁點著頭，給顧瓊在前面引著路。

  顧瓊跟在後面，無心留意這一路的風景，心心念念里只想著快點見到那人。

  穆嚴這陣來大多都歇在了將軍府，城裡雖不用在同原先一樣，領數隊兵私下戒備，但城裡情勢未完全穩定，新帝蕭暻有令，讓他帶人還多留意幾日。

  廳內，穆嚴剛回來用完午餐。

  聽家丁來說，御史府里的小姐求見，穆嚴心頭一怔。

  以為是顧昭來了，便讓家丁去將人趕忙請進來。

  人還未見到，就聽見，女子糯糯的嬌聲：「阿嚴哥。」

  瞧著來人，穆嚴憮然，淡淡的喝了口手裡的茶水。

  顧瓊的目光，依戀的落在她朝思暮想的人身上，

  鼻間更是貪婪的想多呼吸一下這片共同的空氣。

  她渴望在里多呆上一會，又想聽聽自己心尖上人的聲音。

  她細聲細氣說道：「我祖母過七日要辦壽宴了，特地早點前來請阿嚴哥，記得到時抽了空，去顧府作客。」

  穆嚴嗯了一聲，不以為意。

  轉念想到一人，淡淡問道：「顧昭她恢復的怎麼樣了？」

  穆嚴問出這個問題，心裡又是自惱。

  那日，他因顧慮蕭璟繼位一事，瞧著顧昭無甚大礙，就離開了顧府。

  他與兵士輪番值守，到了深夜，便準備回府休息，因為心裡始終記掛著受了傷的顧昭，便從將軍府里拿著她母親捨不得用的玉肌膏，又夜翻了顧府的院子。

  他去時已是子夜過後，顧府里一片靜謐，眾人都已進入夢鄉。

  只有院裡的蟲兒鳴叫，還有樹上簡易搭個被子，打著盹的先蒿。

  那窗戶，這夜裡留著一條細縫。

  他將窗戶推開，悄聲又翻進了屋裡。

  只留先蒿在樹上愣怔，堂堂的冷麵將軍，半夜來了，竟然翻窗進屋。

  屋裡，顧昭因為兩日來的不堪，夜裡輾轉著還是渾渾噩噩睡了過去。

  他想過去，靠近看看顧昭額頭上的傷口，卻被顧昭突然的囈語，止住了腳步。

  顧昭在床上掙了一下，口中幽幽的說著：「徐利川你同他們說說，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不要讓他們傷害他，徐利川孩子是你的，你快說呀……」

  同那晚他留宿顧昭房裡一樣，顧昭又夢囈了，夢裡仍是那個負了她的男人。

  他苦笑自己的一廂情願。

  顧昭婚約未解之前，他跟自己說過，要遠離這個隨時會讓他瘋狂的女子。

  可自從聽到徐利川與顧昭解了婚約，他開心的以為他自己有了機會。

  他想，只要他慢慢陪著顧昭，肯定會換來顧昭的真心。

  但是一次兩次的，他發現自己好像猜錯了，顧昭心裡忘不了徐利川，甚至有著某種執念，以至於他兩回來，都聽到顧昭夢囈時念的是同一人。

  那夜他將玉肌膏留在了桌上，回去在院裡站了很久。

  他在想，這麼多年了，他的感情是不是該放放了，與其說顧昭對徐利川是某種執念。

  那他自己呢？又何嘗不是。

  從小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一直默默守護在小顧昭身旁，即便現在真的有了機會，那又能怎樣呢？

  心意不能相通，始終都是一頭熱，這場等不到佳人回眸的長跑，最終都不會有結果，

  即使沒有徐利川，顧昭仍是不會在意到他的感情，或者說顧昭只拿他的好，當做哥哥的感覺。

  他尤記得，顧昭還小時，不願喊他一聲哥哥，追在他的後面喊著他的名字，非他不嫁的畫面。

  可是後來顧昭長大點了，他從軍營再回來，顧昭就不追著他後面說了。

  他還以為是顧昭是懂得害羞了，後來卻才知道，徐利川與還未及笄的顧昭定下了婚約。

  他不會忘記，當時自己知道後的心情，後來再是與顧昭接近，他只能克制住自己愈發明顯的心情。

  他怕自己留在攏都城，哪天會忍不住，捅破了不再被人接受的感情。

  所以他離開了攏都，一走就是幾年。

  穆嚴惱著自己，明明也決定了要試著放下，往前走的，卻只是被一個顧姓就亂了分神。

  顧瓊聽著，穆嚴開口就是關心顧昭的狀況，心裡擰巴的厲害，面上卻裝作一副娟好靜秀的模樣。

  「二姐姐近日來都恢復的不錯，今日上午還去了祖母屋裡選壽宴那天要穿的衣服料子了。」

  穆嚴接過顧瓊遞來的請柬擱在桌上，便沒再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