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當她冤大頭

  顧老太太坐在上位，看著屋裡幾人都選的差不多了，喊著那裁縫鋪老闆大致算下銀兩。

  聽完報價，顧老太太吩咐著做事嬤嬤去捧來錢匣子。

  「老夫人，您這銀兩怕是不夠了。」

  做事嬤嬤是伺候顧老太太的老嬤嬤了，對於顧老太太的心思，了如指掌。

  「前幾日，您身體不適，將銀兩拿去買了參，這裡都不剩多少了。」

  

  聞言，顧老太太側目而視，臉上神情好似發窘。

  「譚老闆，讓石嬤嬤領你先去前廳里坐會，老生一會就將錢拿了給你。」

  顧昭立在一邊，心中一動。

  譏笑顧老太太同前世一樣的話語，又要再說一次。

  「近日來我身體多有不適，銀兩花的如流水，倒是忘了手裡的現錢已經所剩無多了。」

  顧老太太這話引子說完，二房的媳婦任思采適時的咳了兩聲，堆著一張笑臉說道：「是啊，這陣時季節更替，白天與夜裡溫差較大，媳婦這都風寒十幾日有餘了，還是沒好利索。」

  立在張晚意身旁的女人，比不上任思采保養的細膩，但是身段卻是她那個年紀少有的風韻。

  「二嫂，風寒還是要煎些藥服，一直這樣咳著好的慢，反而會傷了身體。」

  能在這個顧府里喊著顧家媳婦作二嫂的，哪有外人，正是顧老太太的外嫁么女，張晚意的生母顧之念。

  顧瓊輕輕拍著任思采的背，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樣，柔聲說道：「母親近幾個月在調理身子，除了養息的湯藥之外，母親不碰傷寒的東西，那風寒藥母親就更不敢喝。」

  顧之念喜道：「原來二嫂是打算再為顧家添個男丁。」

  任思采掩口展顏，好像是被顧之念說中了，而不好意思。

  「小妹打趣了，這也是調理著試試，能不能懷上還是一回事呢！」

  任思采說到一半，頓了一下，又道：「只不過，阿母這裡銀兩不夠，我本倒是有些現錢，可以拿來付了製衣的錢，可因為平日買了各種藥劑，剩的卻也不多了。」

  顧之念在旁邊和道：「母親，我家裡倒是有些現銀。」

  顧老太太一雙眼睛深陷，正盯著垂眸不語的顧昭，低緩著開了口。

  「你家裡有，跑回去也要一陣，那譚老闆等不了那麼長時間。」

  呵！

  前世，因她單純無知，這幾人就是一唱一和，哄的她去拿了自己所有攢的銀錢，付了大家製衣買布料的費用。

  這世，又要如此，她哪會順她們的心意。

  只聽任思采似乎為難的啟口，「要說現錢，也只有大哥院裡最多，但是大嫂不在，大哥又去了衙門辦差，帳房的那也只聽大哥大嫂的，這一時還真叫人為難。」

  顧之念聲音提高，想起了一直沉默不語的顧昭，親和的過去，執起顧昭的手。

  「昭姐兒，可有什麼辦法，能解決你祖母這裡銀兩不夠的問題。」

  垂眸里冷光一閃，顧昭唇間淡淡哂道：「姑姑說笑了，侄女還是個未當家主事的女子，想不到什麼辦法能幫助祖母。」

  顧之念握著顧昭的手，撫上顧昭腕上的鑲玉環，

  眼裡含笑。

  「姑姑哪是打趣你呀，你看你身為御史大夫的嫡女，一身的行頭都比這一屋子的人來的有派頭，就你每月的月錢都是我們小家戶里半月的開支。如果你能幫上你祖母，你祖母這個壽辰肯定是辦的極滿心歡喜的。」

  顧昭抬眸，已經斂去眼底的譏笑。

  這個顧之念自稱姑姑，但哪裡像是個長輩，每一句話里，都拿顧昭當有錢的冤大頭，只想著讓顧昭拿錢出來。

  那張晚意每回來了，要去她那裡順點東西，占點小便宜，就是隨了顧之念的小眼薄皮。

  「姑姑這是在讓侄女拿出自己的月銀嗎？但侄女的月銀也湊不夠今日的布料和製衣錢。」

  任思采見縫插針，虛弱的咳了一下，才道：「昭姐兒向來大度，這個嬸娘也是欽佩的，你祖母這裡一時銀錢不夠，現在府上也就你能拿的出些，你想想除了月錢可還有其他攢著的，好付了裁縫鋪老闆的錢，讓他早早回去忙起來，咋們都好穿上新衣服。」

  顧老太太難得的慈眉善目，和藹的望著顧昭，「昭姐兒，真能解了祖母一時之急，也是給祖母在譚老闆面前掙回了面子，不然讓她還以為，咋們這麼大的御史府，連這些現錢都沒留著，說到底也是丟你父親的臉面。」

  幾人言來語去的，無非就是想讓顧昭掏了這回的腰包。

  顧老太太藉由身體不適，買了參。

  但顧昭可記得，父親顧之淵以前得了賞賜的補品，都抬著給了顧老太太院裡，兄長顧逞每回出去置辦，賺了錢回來，也沒忘給顧老太太帶參之類的。

  怎麼可能，將那些全用完了，這段時日都要再去買？

  再說顧老太太見錢眼開，讓她掏錢買那些補品，她也捨不得。

  而反觀二房的任思采，說著手裡拮据，怕影響接下來的開支。

  那耳垂上戴著的可是近日才新置辦的金飾，且也不便宜，如果真是像她所說，現錢無幾，又怎麼會輕易添置這麼貴重的東西。

  前世她單純，被她們哄的，連這些也沒在意，現在還來一次，以為她還是蠢笨如斯嗎？

  「祖母說的極是，怎麼樣也不能丟了御史府的臉面。」

  顧老太太笑著點頭，以為顧昭要去院裡拿錢：「昭姐兒是個識大體的孩子，這般祖母的壽辰都還沒到，祖母就已經很高興了。」

  顧昭唇角輕扯，細語一聲：「那便各自付各自的銀兩，免得都讓祖母一人來，如果像姑姑身邊沒帶夠的，倒是可以讓晚意妹妹少選一匹，或者拿頭上的玉釵抵了，也不是不可。」

  顧昭看著那幾人詫異之色，定沒料想到她會這樣說，接著道：「這個法子，我想姑姑和嬸娘都沒意見吧！只要付了裁縫鋪的銀兩，就不會丟了祖母的面，這樣祖母也就高興了。」

  顧昭說完，轉身要走。

  顧之念還要說什麼，喚著顧昭。

  只聽顧老太太在身後，悶沉著：「還喊她做什麼？隨她去，不就是這點銀兩嗎？門兒精的跟她母親一樣。」

  這話落在顧昭耳里，只念顧老太太可笑之人，到底還是小戶里出來的女子，內里缺了大宅院裡的底蘊。

  一樣都是顧家的兒媳，顧家的兒子，顧老太太偏頗也不是稀奇事了。

  只能說後母同生母就是不一樣。

  顧之淵同顧之圍，及顧之念兩人，本就不是一個肚皮里出來的。

  顧老太太向著自己的兩個子女，也是常情。

  那顧老太太原是一小戶之女，家道後面更是中落，為了生存投奔了遠房堂姐。

  這堂姐正是顧之淵的生母，顧府原來正兒八經的當家主母。

  顧老太太投奔被收留下來，不知道感恩自己的堂姐，更是私下裡，偷偷爬了顧老太爺的床。

  直到挺著肚子，要顧老太爺給名分時。

  顧之淵生母才知被顧老太太這個遠房的堂妹，背叛了。

  顧之淵生母身體一向不太好，自此受了自己最親近的人打擊，身體每況愈下，終還是讓顧老太太這個來投奔的，坐上了顧府主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