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選衣料

  皇室之間的風雲涌動，本以為會有場狂風暴雨，但一切便沒有所料想的太糟。

  先皇入殮，一眾妃嬪入陵守陵，緩緩一月尚余，事情已經過去。

  新君繼了位，掌握了大統，還未等來正式登基大典。

  新老兩帝交期間，守孝的時日，也是以日論月，攏都城內已是恢復了往日的熱鬧場面。

  顧昭看著滿院的枯葉，感嘆這近三個月來，世事的無常。

  顧瓊從院外進來，仍是滿臉的嬌態。

  「二姐姐，祖母讓我來喊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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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昭斂了斂眉，想不到顧老太太這時來喊她何事。

  顧瓊看著近日來心情似乎不錯的顧昭，走進了兩步，說道：「祖母過陣子要做壽辰，喊著府里的小輩們都一起做身衣裳，好穿新待客。」

  顧昭一頓，前世關於那壽辰的事情這才一一憶了起來。

  顧昭眼裡閃著寒芒，直視著眼前口口聲聲喊著她二姐姐的顧瓊。

  就是顧瓊在那日壽辰的使壞，讓她在來參加壽辰的人面前丟盡了臉面，以致於同徐利川大婚後，蕭茜還不時拿出來擠兌她。

  「走吧，」顧昭淡淡的應著。

  東院裡，院落偏大，格局更甚西院，日照也比西院的充足。

  院中春竹抱團錦簇，假山不大，卻也是怪石層疊，底下涓涓細流，別有一番清韻。

  廊腰縵回，檐牙高喙，宜曲宜長，隨行而彎，人在其中更是想要駐足小憩。

  顧昭還未踏入顧老太太的屋門口，就聽得屋裡傳來一陣陣歡聲笑語。

  「給祖母敬叩福安。」顧昭微微俯身屈膝福禮，眼底看著屋裡的幾人。

  上坐的顧老太太鬢髮如銀，一絲不亂的全盤於腦後挽成髮髻，身著緞面藍色上襖搭一襲素色織金馬面裙，威嚴中透著雍容華貴，一副當家主母的風範。

  「昭姐兒來了，就讓下人們把料子都搬出來吧！」

  顧昭心裡冷笑，顧老太太的為人她前世就知道。

  特意喊她過來一起選料，更有他意。

  顧瓊笑意盈盈的拉著顧昭，「二姐姐，你人高挑，皮膚白皙，穿這紅色的料子最是好看。」

  紅色艷麗，熱情似火，讓顧昭看見這個顏色，就想起某個極其喜愛紅色的人，一併的她也對這個顏色無感。

  顧瓊瞧著顧昭沒看上，又指著旁邊的一匹黃色布鍛道：「黃色嬌嫩，這匹也不錯的。」

  顧昭心裡冷呵，這顧瓊還是同前世一樣，竟是幫她挑些艷麗庸俗的顏色。

  前世正是聽了顧瓊的意見，選了這匹黃色綾羅，在壽宴那天，被蕭茜當眾說她像是朵會動的菊花，引來一眾賓客的嘲笑。

  那時，蕭茜同徐利川的婚事也已經賜下，她本來就對這事有著不滿。

  蕭茜又在人前駁了她面子，她當時不悅，顧瓊還在她耳邊挑撥了幾句，她自然是沒沉住氣，公然辱罵了兩句。

  換來的卻是，蕭茜借著皇家威嚴，狠狠掌了她的嘴。

  那出手的力道多重，現在她記不太清楚了，可是她一直記得，那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打。

  比起當時被掌的紅腫的臉頰，那時在眾人面前的難堪才是傷害更深的。

  顧昭的眸色沉了沉，摸著一匹青黛色軟煙羅，問道：「三妹妹選哪匹呢？」

  顧瓊正要說，顧昭又先微笑道：「我倒是選好了，你看這匹怎麼樣？」

  顧昭說的正是手摸在上面的這匹。

  顧瓊一愣，那是她也準備選的，心裡又有些不願，臉上卻是溫柔楚楚。

  「這青黛色過於沉靜，二姐姐平日就不愛紅妝，穿著這色，只怕會顯老練。」

  「哦？」顧昭假意問道：「那依著三妹妹來看，除了那三色還有什麼顏色適合我的呢？」

  顧瓊以為顧昭聽了進去，不要這匹青黛色了，隨意的又指著旁邊一匹湖綠色。

  「這匹，這匹有讓人眼前一亮的感覺，又是極好的雲煙羅，做成散葉裙肯定好看。」

  顧昭眉眼帶笑，故意朝旁邊正咬著手指，猶豫不決的張晚意，莞爾道：「 三妹妹眼光獨特，挑的是好看。」

  張晚意好不容易來了，湊巧碰見顧老太太喊了裁縫鋪的來府上量身製衣，當然也要趁著機會，選上一兩匹。

  可是她出生商家小戶，眼底淺，沒見過多好的料子，一時倒是被一堆布料子迷了眼，不知要選什麼好。

  現在聽到顧昭正夸著，張晚意眼前一亮，柔聲細語道：「二姐姐選嗎，要是再不決定的話，那便我選吧！」

  說著將那匹湖綠雲煙羅抱在了自己跟前。

  顧昭假意有些低落，「也罷，我本來喜歡素雅的慣了，就還挑些淡的吧！」

  如此那匹青黛色軟煙羅，還沒等顧瓊伸手，已被顧昭抱在了跟前。

  顧昭還不忘說道：「三妹妹肌膚略暗沉，就更需要亮一點的顏色襯托，像剛才說的紅色紗羅，做成褶裙，不僅會襯托的身子輕盈，更會顯得氣色紅潤。」

  顧瓊平日鍾愛紅妝，每日描眉畫眼也是常事，本也是芊芊佳人，秀氣精緻，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肌膚不如顧昭白皙透亮。

  她的穿扮皆以淡色系的為主，淡粉色更是尤其。

  她其實更喜歡紅色，那顏色搶眼吸睛，鮮艷亮麗，無論誰瞧見了，都會為之停留心動。

  但她自知膚色不均，所以也從不願嘗試這個顏色，現在被顧昭一說，心中那股衝勁的勁，又有點蠢蠢欲動了。

  顧昭見著顧瓊夷猶不前，拿起紅色紗羅，挨在顧瓊臉邊，問著一邊的張晚意。

  「晚意妹妹，你幫著瞧瞧，你三姐姐配這個顏色怎樣？」

  張晚意的心思都在眼前的綢緞面料上面，顧昭問她，哪有興致真的做著參考，嘴裡連應付著：「好看，三姐姐本就是妙人兒，穿了這身，只怕叫攏都城內的公子哥們都挪不開眼了。」

  顧昭嬌嗔，她看著這紅色紗羅，仿佛已經想像到了顧老太太壽辰那曰，那人款款而來時，一眼就從茫茫人群里見到她，被驚艷的情景。

  不禁的，連嘴角間都透著一股濃濃的笑意。

  「那我就選這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