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功與賞

  李星儀被嚇了一跳，趕緊同蕭瑧分開。

  裴澄練嘲笑完，才猛然發現一個問題——小啞巴什麼時候同三哥哥勾搭在一起了？

  倒也不怨她後知後覺，蕭瑧出行時身邊帶的人多，他又是個精明的，還要時時刻刻防著凌相。久而久之，自然練就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本事。裴澄練本就一根筋，是個被別人賣了還要幫人數銀子的腦袋，是以遲鈍到今日才發覺。

  「你…三哥哥，你們…」她瞠目結舌道，「你們倆是什麼時候…」

  李星儀羞紅了臉，腦子裡還在琢磨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是那個唇齒相接的夜晚？還是仰在雪地中一步步看他走來？亦或者說更早？

  李星儀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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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瑧倒是大方：「很早以前。」

  李星儀沒接話，只當他說的「很早以前」頂多是他初見她那日，或者，從他年少開始仰慕她的父親，所以連帶著對自己也稍稍感些興趣。

  「很早以前？」裴澄練不大高興，「所以是我的頭頂先綠了？」

  蕭瑧笑了笑：「婚約本就是父母之命，本就同你我無關，也無所謂誰的頭頂先綠，爭論這個沒有意義。」

  裴澄練一琢磨，好像也是這麼個理兒。本就大條的她好不容易才有的小小心結便輕易地被解開了。

  「那，那看在你們都幫我的份兒上，我就饒了你倆。」裴澄練哼聲道。

  蕭瑧此番是來尋李星儀，順道替她解圍而已。只是後來者裴澄練不識時務，總是黏著李星儀不放。蕭瑧無奈，朝李星儀點頭後便自行離去。

  「我聽見他們都在說，這回你立了大功！」裴澄練興奮地嘰嘰喳喳，「許醫丞他們都打算要下狠藥動剪子了，就為了保全太子妃一條命。你是用了什麼法子，竟然能逼出她一把勁將小皇孫生出來的？」

  「是太子妃自己爭氣。」李星儀搖頭說，「肚子是她的，孩子也是她自己生，我使勁兒管用嗎？」

  李星儀自然不敢說，為了讓太子妃振作，她將自己的身世賣了一半兒。

  這個世上，能逼著人下狠功夫的除了愛便只有恨。她要太子妃理解她，她要太子妃共情，她要太子妃知道沒有娘的孩子有多慘，她更要太子妃知道，他們或許有著共同的仇人。

  裴澄練挽著她的胳膊向前走，所經之處宮人縱然忙碌，卻無不躬身行禮。

  「小啞巴，你可真厲害。」裴澄練昂首挺胸道，「我今兒頭回覺得，跟你走在一起倍有面兒…你說，我這算不算錦上添花？」

  李星儀想了想，說：「狐假虎威。」

  裴澄練：「……」

  回了式乾殿，李星儀發現皇帝也來了。冕旒之後的臉綻開了，正同太子說話。

  蕭瑧與蕭純站在他們身側，父輩子輩四人皆是一派芝蘭玉樹。

  燕國公坐在皇帝另一側，在李星儀進來之後便留神看了她一眼，旋即偏頭去聽他們議事。

  皇后與凌太夫人則同坐在屏風後的榻上，李老夫人則坐在另一側。

  見了二位姑娘來，皇后招手示意她二人過去。

  李星儀垂下眼，走到自家老太太跟前。

  凌太夫人握著她的手，笑眼望著她，低聲道：「寶寶做得真好。」

  老太太誇她跟夸小孩似的，李星儀卻十分受用。

  「她呀，可厲害了呢！」裴澄練也湊過來，高高興興地說，「方才許醫丞他們還說，太子妃已經耗盡了氣力，就是生不出來，他們剪刀都攥手心了。聽說星儀要來，太子妃竟然睜開眼了，便傳人去喚。結果她一來，只趴在太子妃跟前給她捏了捏手腕子，又說了兩句話，太子妃竟然一口氣兒就生出來了——您說奇不奇？」

  裴澄練是打心眼兒里替李星儀高興，誇起她來比夸自己還要興奮。

  「哪有你說的這樣神？不過是碰巧罷了。」李星儀笑道，「若來的是你，你誇上兩句，說不準二位皇孫聽見了，出來得更早。」

  「誰都行，澄練可不行。」皇后笑話自己的外甥女，「皇孫見外頭來了個這樣聒噪的表姑母，嚇得不敢出來可怎麼辦？」

  凌太夫人笑得前仰後合：「你們這些孩子，就知道逗人開心。」

  她們幾人在屏風後，無人理會那位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癟著嘴，見縫插針地道：「生下皇孫的人是玉鏡，疼也是她，功也在她。」

  「她疼的時候，你這做祖母的還在睡大覺吶。」凌太夫人哼了一聲，「太子妃自是有功，可也是她自個兒拼命掙來的——我可不是單說這回，我還說當年。當年若不是太子妃將太子拖回來，倆人哪有今日？可惜據說中間出了岔子，險些沒娶成，是不是有這麼回事兒？」說罷看向皇后。

  當年太子蕭琰對李玉鏡有情，為防身份泄露遭人刺殺索性瞞著他們身份。李老夫人一心想攀附高門，想也未想便拒了這門親。頭一個站出來反對的還真是她。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李老夫人氣得咬牙，卻也無力反駁，誰讓她說的是實話呢。

  李老夫人只覺得今日真是晦氣，好不容易光明正大地進宮一趟，本以為能夠借著孫女的光能揚眉吐氣一番，誰成想這老貨如此難纏？

  大孫女也是，這些年養得嬌貴得很，不過生個孩子罷了，怎的不喊人還撐不下去了？喊人就喊人，有她這祖母在，怎的喊來個外人替自己鼓勁兒？何況那外人又不是親妹子，不過是個贗品罷了。

  正當李老夫人胡思亂想之際，卻見有人走到屏風前。

  幾人抬眼一看，卻是太子蕭琰。

  凌太夫人與李星儀等人連忙起身同他道喜。

  「孤已聽許醫丞說過，今日多仰仗星儀。父皇聞後，亦是欣慰。」蕭琰道，「你且出來同我一起見陛下。」

  凌太夫人鬆了手，輕輕往前推了李星儀一把。

  李星儀繞過屏風，跟著太子一道向前走。

  「你不用害怕。」蕭琰輕聲道，「父皇高興得很，這次是要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