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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害怕怕

2024-09-02 20:22:29 作者: 阿長

  看到燕國公的第一眼,李星儀下意識地便以為,他是來找自己麻煩的。

  縱然蕭瑧與裴澄練的婚約不存,但她依然認為蕭瑧此舉是為了她,是以有些心虛。

  她站起身朝燕國公躬了躬身子,越過他便要離開。

  「你…站住。」燕國公突然出聲喚停了她。

  李星儀心道不妙,他真是知道了些什麼,來找自己茬的不成?

  有什麼辦法?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您找我有何事?」李星儀抬頭,有些心虛地望著他。

  燕國公上前一步,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從頭髮絲到腳底塵似的一絲不漏,看得李星儀有些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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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國公吐出一口濁氣,忽而問道:「你是太和十二年生人?」

  李星儀有些莫名其妙,卻也只能老實點頭應是。

  燕國公又問:「生辰在幾月?」

  「應是五月初。」李星儀道,「具體哪日並不清楚。」

  她也有些提心弔膽,擔心燕國公會問她父母之事,不過好在自己已準備好了一套說辭應付。

  可燕國公卻閉上了眼睛,卻沒有再問下去。

  「五月…五月…」他喃喃著睜開眼,再看向她時眼中卻多了幾絲她看不懂的情緒。

  「你這些年…」他有些欲言又止,「你在哪裡生活?」

  李星儀胸有成竹,拿出早一套說辭應付道:「父母早逝,四海為家,兩年前來到京中,在別苑停了腳…後面您都知道了。」

  燕國公胸腔似是顫了顫,隨即偏過頭去,不知在想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扭回了頭,又用那種奇奇怪怪的眼神看著她。

  李星儀覺得不對勁,悄悄地往後退了一步。

  然而他下面的話卻讓李星儀始料未及。

  「有時間來家裡看看…」燕國公說出這話後,見李星儀表情更加迷茫,隨即便改了口,「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來尋澄練。你們的關係還不錯,不是麼?」

  李星儀的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她剛剛聽到了什麼話?國舅爺竟親自邀請她前去公府做客麼?

  「噯?您是說,我去您府上?」她擺手道,「這哪兒成,會給您添麻煩。讓澄練來相府就是,我家規矩不多,不用遞帖子,讓她隨便來。」

  燕國公看著她,眼睛卻紅了。

  「不麻煩。」他說,「你來,怎麼是麻煩呢?你若是願意,便來長住,另給你置間院子…」

  李星儀越聽越覺得驚悚——眼前的人還是那位嚴肅威儀的燕國公麼?裴家怎麼個風水,專出胡言亂語的瘋子不成?

  「…你平日裡喜歡吃什麼?偏好何種口味?可有什麼忌口的?」

  燕國公滔滔不絕地問著,李星儀聽得頭皮發麻,正尋思找什麼由頭離開。

  哪知他問了半天,沒得到相應的回答,卻又停了下來,用一種發膩的眼神看著她。

  李星儀暗暗咽了口唾沫,正準備拿剛出世的小皇孫做幌子離開。

  哪知頭頂卻覆上一隻大手——正是燕國公的。

  李星儀整個人僵住。

  她像是一隻炸了毛的貓,可摁在她頭頂的卻是能絕對壓制她的人。她不敢動彈,全身都在戒備著,姿態更是難以言喻的僵硬。

  這是什麼意思?燕國公這番話,這個動作,到底是什麼意思?

  正當李星儀不知所措之時,又聽不遠處有人喚——

  「舅舅?」

  蕭瑧來了!

  李星儀簡直激動得熱淚盈眶,她蹭地一下跑了出去,一轉眼就縮到蕭瑧身後。

  蕭瑧的嘴角垂下來,那雙漂亮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燕國公,帶著撞破的驚訝之狀。

  「父皇已經到了,舅舅,您怎麼在這兒?」他將李星儀護在身後,又問,「您在做什麼?」

  燕國公收回了懸在半空中的手,當沒發生過似的道:「陛下既到了,那我便去看看。殿下不一起麼?」

  「我同她說兩句話便去。」蕭瑧含笑道。

  燕國公點了點頭,大步離開。

  只是在經過李星儀身邊時,又用那種發膩的眼神瞧了她一眼。

  等她走遠了,倆人才抱在一起。

  「嚇死我了…」李星儀的腿幾乎都要軟了,「國舅爺怎麼那副樣子…」

  蕭瑧一手摟著她,一手輕拍著她的背。

  他本是來尋李星儀,偶然間發現舅舅竟在摸李星儀的頭,整個人幾乎要崩潰。

  「他都同你說了什麼?」蕭瑧問。

  李星儀將剛剛燕國公同她說的話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帶著哭腔問:「國舅這是什麼意思?」

  蕭瑧細一琢磨,卻覺得事情不是他們想的那樣齷齪。至於燕國公為何突然對李星儀這樣熱絡,蕭瑧自己也不明白——他腦中多是朝中之事,想的便是燕國公應是為了拉攏凌相,故意向凌相新認的養女示好。

  他們倆人都未想到其它原因。

  「舅舅不是那種人。」蕭瑧道,「應是有凌相的原因在,你且放下心。他若是邀請你去公府,你不去便是。」

  李星儀點點頭,縮在蕭瑧懷中不肯出來。

  她突然想起之前同裴澄練閒聊時無意中說起的那個觀點——倘若真如她猜測的那樣,那麼燕國公今日的態度倒是不足為奇。

  但她很快又打消了這個想法。

  裴成璧明明嫁給了安羨生,還同他一起去了漁陽,次年便香消玉殞,現在漁陽還留有一冢。且多少人說她身子不好,不能有妊,她也壓根不可能平白生倆孩子出來——即便生了,也該是姓安,落在漁陽才是,又同她有何干係?

  應是她想多了罷…

  「怎麼了?」他察覺她不太對勁,溫聲道,「你在發抖。」

  李星儀回過神來,閉著眼道:「無事…只是太子妃剛剛險些不撐時候,我是真的害怕…現在出來見了太陽才好些。」

  蕭瑧一邊輕撫著她的後背,一邊問她:「你是怕太子妃出事,還是怕自己日後也會有這一遭?」

  不等李星儀回答,他又自答道:「若是怕太子妃有事,只能說人各有命,這不是你的責任,你不要太過揪心;若是怕自己…好說,日後咱們成親便不要孩子,哪日眼饞了,從宗室過繼來一個便是。這個答案你可滿意?」

  李星儀仰頭看他。

  蕭瑧亦低頭看著她的眼睛,眼神明亮純粹,並不像是在說謊。

  他總是這樣,每當她迷茫無措時挺身而出,為她解決一切問題。哪怕目前他們並沒有遇到他所設想中的難題,他也給出了可行的法子。

  不過李星儀聽聽就過——這才哪兒跟哪兒,還沒成親就說哪種話,他也不嫌害臊。

  「我想的是我娘,她當時一個人,該有多害怕。」她道。

  蕭瑧知道她的心結,短暫的沉默了片刻後,又感覺她將自己箍得更緊了。

  「靈鑒,我不想像我娘那樣。」李星儀紅著眼道,「我很害怕,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也會像我娘那樣…」

  「不會。」蕭瑧敲了一下她的頭,「你不是你母親,怎麼會和她一樣?你從前白長了雙大眼,從未留意我一直在你身後,只消回頭便能看到。如今總算不辜負這雙眼睛,知道靠誰才是正經。」

  李星儀將頭埋進他胸前,連呼吸聲都帶著些哽咽。

  可情濃之時,總有人不合時宜地跳出來。

  「喲喲喲…」裴澄練一臉鄙夷,學著他們的模樣道,「『人家害怕怕』,『人家一直在你身後』…嘖嘖,瞧瞧我腳下那一地的雞皮疙瘩,炒倆菜都有富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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