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頭風症

  凌太夫人沒有說話，手卻依然輕撫著她的頭頂，輕而柔緩的動作使李星儀感覺自己像是一件珍寶。

  這種感覺讓她鼻頭眼角皆是一酸，有種想要落淚的感覺。

  她忍不住撲進老太太懷裡。

  「您為什麼要對我這樣好？」李星儀強忍著淚意問，「我不過一介孤女，還撒過彌天大謊騙了所有人。您連我什麼來頭都不知道，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

  她就不怕自己會仗著她的寵愛行不軌之事麼！

  老太太又笑了，托起她的小臉仔仔細細地看著，片刻後才問：「你應是端午前後的生辰罷？」

  幸而老太太問的是生辰，不是父母，否則李星儀可真要為難了。

  

  「原應是五月初。」她點頭道，「不過我娘在我出生時便去了，連我父親都不清楚是哪一日。」

  李星儀沒敢將自己如何出生、母親又是如何死的告訴老太太，唯恐她會嚇著。

  凌太夫人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那便沒錯了。寶寶，你得相信這世上沒有那樣多的巧合之事，所謂巧合，不過是冥冥中的命中注定。不管你信不信，最後你總要在這兒。日後想做什麼便去做，別怕。」

  李星儀雖懵懵懂懂，卻也知道了老太太是支持自己的——起碼在幫蕭瑧這事兒上她是贊同的。

  只是李星儀不明白，為何老太太要自己天亮後去太醫署拿藥。

  李星儀沒多想，只當是她頭風真的要犯。

  眼下睡不著，又膩在老太太懷裡說了會兒話，小心翼翼地撒了幾個嬌，哄得老太太開心不已，不一會兒便將人哄睡著了。

  聽著老太太的均勻的呼聲，李星儀卻睡不著。

  她躺在床上，睜著眼靜靜地等，等到天邊出現第一抹曙光時便下了床。

  李星儀不是那些身嬌肉貴的大小姐，洗漱之事都能自己做。有婢女來也只是讓她們搭把手拿塊巾子什麼的。

  梳洗打扮完畢後，她牢記著老太太的吩咐，尋了北北又帶上一波人，乘車趕往太醫署。

  雪霽之後的銅駝街比往日要熱鬧，李星儀也未敢在街上逗留。她想著先進太醫署，沒準兒拿藥的時候還能打聽打聽宮裡昨夜發生的事。

  來到雲龍門，禁衛將車攔下，問車中是凌相家什麼人。

  李星儀下了車，道自己是凌相新收義女，專門進宮只為前往太醫署為凌太夫人抓藥。

  禁軍說了聲稍待，交頭接耳了一番，最後終於放了行。

  當李星儀步入太醫署時，許松意還未認出她來，只見一抹碧色入眼，進來個衣飾華貴的小姐，便上前拱手：「小姐有何吩咐？」

  李星儀沒說話，只是笑盈盈地看著他。

  許松意沒聽到人開口，疑惑地抬起頭，看清楚了人後方才反應過來：「啊…原來是你！」

  這回倒沒好意思喚她二小姐了。

  「是我。」李星儀道，「近來可好？」

  「一切都好，只是忙了些…」許松意撓了撓頭道，「你呢？我先前聽他們說…」

  聽他們說眼前這二小姐原不是太子妃的妹妹，乃別苑一宮婢假冒。只是後來沒有發落成，便沒了她音訊。

  許松意倒不在意這些——是不是太子妃的妹妹同他關係不大，他們這些搞醫術的只在乎能不能將宮裡頭貴人的病看好。

  李星儀也沒避諱這個話題，接著他的話便說了：「我從別苑離開後便出了元京，還去看了何雁遲與離鸞，只不過前一陣又回來了。先前凌太夫人見我有緣，凌相便將我收養。」

  「啊？！原來是這麼回事！」許松意恍然大悟，「我們也在說相爺一直不曾娶妻納妾，怎麼突然間便冒出個女兒來…原來說的竟是你！」

  李星儀點頭說是。

  許松意先前同她相熟，聊起過去也來了勁。

  「你剛剛說去看了雁遲，他如何了？」他又問道。

  「他們不用操心大事，自己也豐衣足食，過得很好。」李星儀道，「他倆的醫館生意不錯，鎮子上人不少，民風亦是淳樸。倆人接下來準備要個孩子，說不準你還能吃上碗喜面。」

  聽聞好友日子如此滋潤，許松意一分嫉妒九分羨慕。

  「只要能過上自己想過的日子，哪怕不在宮中，也是十全十美的。」許松意道，「哪兒像我們，眼下太子妃就要臨盆，叔父說像是雙生子，不知到時是怎樣一番忙活！現在提心弔膽地預備著吶…」

  李星儀一琢磨後覺得也是，明明日子都差不多，可太子妃的肚子明顯比皇后大，說不定還真是兩胎。

  想到這兒不禁再次感嘆——原本以為自己同那李二小姐是少的，眼下看來，雙生倒也沒有自己想像中那樣罕見。

  敘舊也敘過了，李星儀又說：「昨夜宮中是出了什麼事？聽說簡王同陛下稟報了什麼，陛下還發火了？」

  許松意道不知：「我也聽說了此事，只是太醫署內除卻疑難雜症不關注這些，便沒有打聽。」

  沒有打探到昨夜之事的李星儀略感失望，卻也無可奈何。

  又閒聊了一會兒後，李星儀道明來意，問許松意趙老在不在太醫署。

  許松意說在，遙遙指著趙老院子道：「昨夜又飲酒了，這會兒不定起沒起。」

  李星儀道了聲謝，便去尋趙老。

  進了趙老的院子，大全便搖著尾巴迎了上來。雙全蹲在窗邊眯著眼，見著她像是沒瞧見。

  李星儀走進院中，高聲喚了幾聲趙老。

  過了一會兒後，才聽見趙老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誰呀？」

  李星儀道：「是我，來替凌太夫人抓頭風藥。」

  「胡鬧！」趙老氣勢洶洶地走了出來，「太夫人除了有時糊塗些，身子骨可是硬朗得很，哪裡犯過頭風——咦？怎是你？」

  趙老見來人是她，神情十分驚訝。

  「許久未見，老人家可好？」李星儀拜了一拜，又說，「我的確是來為凌太夫人拿藥的。」

  趙老來來回回地掃了她好幾眼，才捋著鬍子點頭說：「原是你這丫頭…」待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又問，「是太夫人要你來，說是為抓她抓頭風藥？」

  李星儀也納悶——老太太要她來抓頭風藥，而趙老卻說凌太夫人沒有頭風，難不成是自己記錯了病症？

  沒想到片刻後趙老卻說：「你回去罷，同太夫人說我知道了。」

  李星儀更是一頭霧水——什麼知道了？他知道什麼了？

  她當是自己記錯了，於是打算先回相府問問，等問清楚了再來跑一趟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