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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心如海

2024-09-02 20:19:05 作者: 阿長

  眾人見燕王妃來,紛紛向她行禮。

  如今倒也覺得理所當然——能坐在馮公主身側了,除了皇室之人還能有誰?趙海棠從前與馮公主交情不淺,馮公主的兒子成親,她自然會來。

  燕王妃來遲,可沒有人敢罰她飲酒。且她往日便是清高之人,曾說酒肉罹心,是以並不提起這件事。

  「總覺得你一直呆在宮中走不開。」馮公主笑道,「如今燕王殿下在老三那兒,你終於得空了。」

  趙海棠扯著臉皮笑了笑,隨後道:「殿下不在身邊,我自然得閒。這些年一直在封地,許久不同諸位見過面了,心中一直記掛。如今馮公主辦喜事,我自是要來的。」

  「哪裡算什麼喜事。」馮公主揮了揮手,「諸位不是外人,我才敢說句心裡話——我那兒子不成親,這門親事我本是不答應的。若非駙馬從中斡旋,那新婦如今連我馮家的門都進不得!」

  大家都是人精,能不聽得出馮公主這話有貶低太子妃一家並抬高自己的意思?他們人微言輕,自然要附和著馮公主的話來。

  「公主別這樣說。」趙海棠率先開口道,「新人的姐姐是太子妃,且太子妃也只有這一個妹妹,日後這對姐妹的前途可謂是不可限量。公主便是再不滿意她,也要為差羽多想想才是。」

  這句話正中馮公主下懷。

  

  其實她出身一般,只是因著父親為老皇帝送過名,這才被抱養入宮中,又封了公主。

  可她這公主僅有封地,沒有封號,又同皇室無血緣。外人看來不免覺得她是位假公主——馮公主有野心,她的野心便是讓自己的子子孫孫都成為真正的皇親國戚。

  裴澄練早在燕王妃來時便盯著她瞧。

  「哼,說得比唱得還好聽!」裴澄練咬牙切齒恨聲道,「什麼王妃,不過是個毒婦罷了!原來人說近墨者黑,我從前不懂,現在聽來也不無道理——能同馮公主那樣的走在一處的,能有什麼好貨?!」

  李星儀心中也極為認同,只是嘴上仍說:「你慎言。」

  裴澄練哪裡是慎言之人?她越想越氣——小王叔那樣好的人,怎麼就娶了這樣人前裝得人五人六人後心狠手辣的女人?!

  「慎什麼慎?我不慎!」裴澄練氣道,「小啞巴,你那天也瞧見了,趙海棠分明就不是個好人!過兩日我若成親了,小王叔可怎麼辦呀…」

  李星儀不明白了:「你成不成親的,關燕王殿下何事?」

  「我…」裴澄練當即便卡了殼,想片刻後有些心虛地道,「我成親了,就不能總是進宮了,到時候誰為王叔鳴不平呢…」

  李星儀勸道:「如今簡王殿下不是將燕王殿下接出宮了?想來殿下會有法子罷。」

  裴澄練不知道,李星儀其實已經將燕王賣了,不然蕭瑧也不會將人接出來。

  她只當李星儀是個慫包,不願意管她小王叔被欺負這檔子事兒了,當下便擰住李星儀胳膊上的一圈肉。

  「我還說你機靈,想要你幫忙呢,你跑了不說,如今回來了卻不想幫了?」裴澄練氣道,「我不准你走了!你必須要幫王叔!你想辦法將他倆永遠分開!」

  李星儀疼得齜牙,仍是不解地問:「幫就幫,為何還要將他們『永遠』分開?」

  裴澄練這下徹底說不出話了。

  她總不能告訴小啞巴,她是因為嫉妒,因為每每想起趙海棠與王叔生活了數年她便要嫉妒得發瘋,所以才會這樣說吧?

  李星儀也沒有多想,因為在自己的印象當中,裴澄練一直是一個熱心腸的人。她不願意見燕王受苦,正如她被自己欺瞞後卻依然選擇做朋友——裴澄練這樣的姑娘沒有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傻也傻了些,可她秉性純真,是真真正正會為別人著想、會對別人的處境感同身受之人。

  這在她所處的圈子,不,在所有人的圈子中,這樣純粹的人都不多見。

  越是面對這樣的人,李星儀愧疚之情越勝。

  她低下頭,輕輕地又道了歉。

  裴澄練盯著燕王妃瞧,並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麼。

  「瞧見她我就煩!」裴澄練拉著她道,「走,咱們出去轉轉。」

  裴澄練邀請她去轉轉,這可正中了李星儀下懷——她來的目的便是找尋藏在內院的那截斷臂。

  李星儀轉頭看向長樂,長樂暗暗點頭。

  有裴澄練作陪,這下她行事便宜許多。

  二人一拍即合,當即便悄悄離開了廊屋。

  裴澄練拉著李星儀向外走,期間李星儀一直左顧右看。

  依蕭瑧的話來說,光一截斷足便有數尺長。而人的小臂便同足部等長,那麼斷臂很有可能超過半丈。

  這麼大的東西,會藏在哪兒呢?

  正思索著,卻聽裴澄練問:「小啞巴,你這次還會走嗎?」

  李星儀一愣,旋即垂下了頭。

  「我欠了別人人情,要還的,一時半會兒走不了。」她沒敢告訴裴澄練,她欠了誰的情。

  如若有一日為父母平冤,而蕭瑧也利用此案打擊太子,登上皇儲之位,她便可以離開了罷?

  那時的蕭瑧手握真正權柄,身後又有燕國公作護盾,她有什麼道理不走呢?

  「你欠誰的情?」裴澄練斜著眼睨她,「不過也是,你騙了那麼多的人,一定有沒償完的情。可你也不能輕賤自己,他馮差羽是瞧著同你好的份上才娶的那個真啞巴,這回是他們欠了你才對!」

  李星儀哭笑不得。

  她想告訴裴澄練,她同馮翊已經徹底決裂了,馮翊娶誰不娶誰,又同她有什麼關係呢?

  裴澄練勸完了小啞巴,自己又傷感了。加之餓了幾日,晨起就進了一點兒粥飯,已然有些站不住了。

  她摸著一處柱子停下,唉喲唉喲地說:「我有點兒暈,你先等等我。」

  「你怎麼了呢?」李星儀關切地問。

  她倆一道出來的,裴澄練可不能有事兒,不然到時候她的身份暴露,可就要給蕭瑧添麻煩了。

  「我餓得心慌,走不動道了。」裴澄練道。

  李星儀猶豫了一下,從袖子裡掏出個紙包,裡面是剛剛自己吃剩的半個雞腿。

  「我撕著吃的,上面沒我口水,不髒。」她道,「你先墊墊,我給你弄點兒吃的去。」

  裴澄練咽了咽唾沫,聽她這麼說,將雞腿拿過來後風捲殘雲地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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