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情如故

  眾人讓了又讓，最終屁股落了座，同時也得以看清楚上位的二位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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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凡權貴之家，娶妻多數擇賢擇美，綿延數代之後，子嗣總歸差不到哪裡去，更莫說皇家。

  蕭瑧天姿秀出，朝臣安了個「金烏」的雅號；又因為人孤絕，手段狠辣，在野亦有「玉面閻羅」之稱，容色是一等一的好。

  而燕王蕭純甚少在如此場合露面，眾人發現這位親王亦是風度翩翩。他同簡王是叔侄，瞧起來卻比那侄兒大不了多少——只除了略瘦了些。

  山珍海味上了桌，蕭瑧的興趣這才提上來。

  眾人知曉簡王沒什麼旁的愛好，但十分好吃，不僅好吃，且十分挑食。

  馮府的婚宴自然差不了，雖不比宮宴，到底有民間美味在。有些鄉野之物譬如馬齒莧、蒲公英等，簡王定是從未嘗試過的，而焯水涼拌口味不錯，馮駙馬便同他一一介紹。

  蕭瑧眼睛一亮，果然來了興趣。

  由隨侍試毒後無虞，數盤佳肴陳列到蕭瑧跟前。

  蕭瑧邊與馮駙馬談笑風生，邊用熱茶燙了瓷盤。末了又掏出一方帕子鋪陳在燕王蕭純跟前，將面前幾道菜用自帶的銀筷夾了一些，最終雙手奉到蕭純身前。

  燕王蕭純自出宮後，每逢與蕭瑧進餐，必定會被他這般對待。開始有些不自在，可蕭瑧為他布菜總是挑著對脾胃好的來，他在簡王府住了幾日便胖了幾斤，如今倒是習慣了。

  簡王如此看重叔父，眾人望向這位啞巴親王時的目光連帶著也多了幾分敬畏。

  暢談之間，蕭瑧不經意地朝門外看了一眼。

  這個時間，李星儀應當已經入了馮府內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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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星儀知道，蕭瑧不喜歡與人做無用交際。譬如今日，在場之人皆是馮駙馬門人，或是往日與馮公主交好的一些貴族。

  他在拖延時間，只為她能順利找出馮府院內隱藏的斷臂。

  而那截斷臂上，極有可能隱藏著父親留下過的痕跡。

  幸而馮府今日辦喜事，來往女眷尤其多。長樂將李星儀扮做貴女模樣，又為她帶上冪籬遮面，如此一來混入女眷之中便不起眼了。

  李星儀同長樂剛進內院，便有三五個侍女上前來迎。

  「貴人請隨奴等來。」

  內院到處都是人，李星儀同長樂對視一眼，既不能隨意走動，便只能隨她們而去。

  婢女們引著她們走過長廊綺戶，隨著一陣說笑聲傳來，最終來到一處種有疏桐的寬綽院落。

  李星儀覺得說話那人聲音熟悉，隔著冪籬前的薄紗望去，竟是馮公主。

  原來馮公主雖不出面，可到底是唯一的兒子成婚，便將些她看得上眼的貴族女眷們邀到自己院內。

  室外依舊下著小雪，馮公主便將廊道打通，鋪上軟墊，掛好風簾，倒能容得數十人坐席。

  她二人突然出現，在旁人看來的確有些惹眼。

  馮公主抬頭，眯著眼打量問：「這位是哪家的姑娘？怎未瞧見過？」

  李星儀背後嗖嗖地冒涼氣，攥緊了拳頭正要作答，冷不防見一人出現在她的冪籬之下，正瞧見了她整個兒的臉。

  鑽人帽子底下的不是別人，正是裴澄練。

  裴澄練本來悶悶不樂地坐在最後，剛瞧見李星儀時，就覺得十分眼熟，加上她是個毫無顧忌的，當下便鑽了李星儀了帽子，將她瞧了個仔細。

  見是李星儀，她就笑了，從帽檐底下退出來，起身拉著李星儀的手對馮公主道：「這是我朋友，聽說小淮陽君成親，想來瞧瞧呢！」

  李星儀與長樂皆鬆了一口氣。

  馮公主聽後點了點頭，又問：「怎的進來不脫帽呢？」

  「前兩日染了風寒，剛剛痊癒。」李星儀清了清嗓子，道，「擔心過了病氣給諸位貴人。」

  馮公主聽後，眉頭不可見地一皺，眼底浮現一絲嫌棄。

  這姑娘的聲音，好像從哪裡聽過…

  不過想著人家到底是衝著自己家的喜事來，並且裴澄練素來誰都瞧不上，能同她交好的定然非富即貴。

  「近來一直下雪，多少日都未晴了，確有不少染了風寒的…你也是遠道而來，請坐罷。」馮公主說罷，悄悄向錦雲使了個眼色。

  錦雲會意，命人替李星儀安排了最末的席位。

  這點小插曲在馮公主與其他命婦眼中算不得什麼，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罷了，也沒人願意同一個剛病癒人多說話。

  裴澄練不這樣，丟下了裴橫波，拉著李星儀坐到最末。

  長樂憂鬱地看了李星儀一眼。

  李星儀沖她點點頭，示意她安心。

  這邊裴澄練卻按捺不住了，抱著李星儀的胳膊同她小聲說話。

  「你這小啞巴，膽子怎麼這樣大？你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上頭坐著的是什麼人？那是差羽的娘，京裡頭一號的惡婦，她看你、看她兒媳都不順眼，你這個時候居然敢來這兒！」說到這兒，裴澄練將嗓音壓得極低，又說，「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差羽要同太子妃的妹妹成親，你心裡頭難過，想來攪和？天哪，你真是個敢想敢做的，果然不愧是我認識的那個小啞巴！」

  李星儀拽了拽自己的胳膊，可裴澄練勒得太緊了，她實在拽不動。

  「我不是來攪局的…」李星儀剛解釋罷，卻又說不清自己不是為了攪局，那是為什麼來，便又補充道，「我只是過來瞧瞧…」

  裴澄練以前不知情為何物，現今心裡頭裝了人，只覺得這個世上沒人能比她再了解小啞巴了。

  「我懂，我都懂。」裴澄練淚眼盈盈地望著她，「差羽要娶的是別人，不是你，你心裡能不難受嗎？若是我，我定要想法子，絕對不能讓他們成了這個親！」

  李星儀嚇了一跳：「我真不是這個意思…你想幹嘛？！」

  裴澄練抹了抹淚，道：「我只是說說。我又不喜歡差羽，我又不會鬧什麼亂子。我只是說說罷了…你也真是的，走前也不同我打個招呼，害我傷神了好一陣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