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事有敗

  「她欠我一命，我幫她一次、她為我做一頓飯已經算是還清了。」蕭瑧似是自言自語道，「與人糾葛越深對自己越是不利，你是個分得清輕重的人。不該提的不要提，不該管的不要管。」

  蕭瑧說罷，轉過身去又命人將馮府宅院內值錢的金銀珠寶帶走，偽裝成是為財而來的劫匪。

  只是最後他又看向青陽，問：「馮翊在承天廊附近？」

  青陽肯定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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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既惦記這樣久，好人便由他去做。」蕭瑧拉了拉斗篷，將一雙眼睛遮住，轉身慢步離開。

  青陽沉默片刻後，跟在他身後一道離開了馮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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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寸閣內突生巨變，打了所有在場人一個措手不及。

  太子妃李玉鏡因在樓梯不在承天廊上而倖免於難，但所有已在承天廊上入座的女眷紛紛掉入河中。

  太子妃由著使婢扶下樓，也不忘吩咐僕婢：「快去…將人救上來，將宮裡來的人全部帶去救人…快去！」

  使婢得了吩咐便向外走，卻撞上了帶著禁衛姍姍來遲的慕容梟。

  慕容梟抬頭便見承天廊從中間斷開，牆體傾斜剝落，然而斷開的兩截長廊卻還是死死嵌在一處並未有繼續塌落的跡象。

  慕容梟心下一驚，飛快地來到岸邊。

  裴澄練正在岸邊哭哭啼啼，慕容梟見後上前一步揪住她的胳膊。

  裴澄練早已被嚇傻，轉頭見是他，心中悲喜交加。

  然而慕容梟脫口而出的名字卻讓她徹底寒了心。

  「李星儀呢？！」慕容梟眼中滿是焦灼，著急得眉毛幾乎都豎起來。

  「她們都掉進去了…」裴澄練沒見過他這副模樣，險些嚇出眼淚來，只能指著湖心道，「那小啞巴也掉進去了…」

  慕容梟沒多話，鬆開她後解了衣袍便朝湖心走去。

  「你為什麼不問問我姐姐在哪兒？！」裴澄練站在岸邊見慕容梟一步步朝湖心走，突然撕心裂肺地喊，「我姐姐也在裡面，你為什麼不找她？！」

  慕容梟沒有回頭，一個猛子便扎進湖水中。

  雖說事發突然，可到底有不少宮人和僕婢在，船上也有不少水性好的。掉下去的女眷不少，也全都被救了上來。

  慕容梟進去的時候並沒有發現李星儀的蹤影，也沒有找到裴橫波，甚至其它女眷也已經一一被人帶上岸去。

  慕容梟放心不少，頂著冰冷的湖水游到岸邊。

  馮駙馬與凌相已經來到岸邊著人接應，見慕容梟濕漉漉地從湖中爬上來，命手下僕人奉上棉被熱湯。

  一邊的凌相剛把老母親救上來，正跪在凌老夫人跟前砰砰地磕頭。

  「娘——娘——兒子沒能照顧好娘啊——」凌相五十多的人，被老母親辛辛苦苦拉扯大，旁的什麼都不在乎，就是不能沒有老母親。眼見著今日老母跟自己一起來赴宴卻掉進河裡，愧疚之餘只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地。

  而凌老夫人年紀雖大，卻也只是有些犯糊塗，身子骨好得很。她和李老夫人兩個人最先被人救上來，說到底沒大礙。

  只是凌老夫人卻抓著兒子的手，哆哆嗦嗦地問：「成璧呢？成璧怎麼還沒上來？」

  聽到這個名字後，凌相和馮駙馬均是一愣。

  「您又糊塗了。」凌相握著老母親的手悲聲道，「成璧不是嫁給安羨生之後就跟他去漁陽了嗎？她不在了，早就不在了…」

  凌老夫人「噢」了幾聲，然而見著自己身邊的李老夫人，又開始念叨「成璧」。

  與她不同，李老夫人這會兒嚇得不輕，裹著被子便上前問馮駙馬：「大人…可見著我孫女了？我孫女是太子妃的妹妹，皇后同她可有眼緣…我孫女在哪兒呢？」

  「夫人莫急，現在所有人已經被救上岸，想來您的孫女定然無恙。」馮駙馬輕聲道，「她穿的什麼衣服？叫什麼？我這就命人去尋。」

  李老夫人抓住他的手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將李星儀的外貌描繪了個細緻。

  這邊慕容梟感覺沒那麼冷之後，活動了一下便又去找李星儀。

  然而轉遍了一圈兒卻未能發現李星儀的身影。

  此時李星儀卻並不在岸邊，她在船上。

  站在她旁邊的也不是別人，正是混世小魔頭馮翊。

  馮翊正坐在船中唯一一張榻前，看著還未醒來的李星儀傻笑。

  他給她掖了掖被角，見她一直未醒，便湊上前去看她的臉。

  她的臉是真的小，馮翊探出手，只覺得她的臉還沒有自己的手大。見她頭上濕發貼在耳邊，鬼使神差地用食指將那縷頭髮勾到她耳後。

  觸到她的臉時，馮翊的指尖輕顫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原樣。

  李星儀也因為他的舉動睜開了眼。

  她一直覺得自己命大，這次肯定也不會這麼輕易地死。

  可在看見身邊人是馮翊的時候，李星儀還是嚇了一跳。

  這小魔頭怎麼在這兒？！

  李星儀看了看自己身上，連忙裹了被子蜷去了床榻一角。

  馮翊本來面上帶笑，見她醒來後看到自己時滿眼的防備——光這還不算，她縮進角落的模樣讓馮翊心底十分惱火。

  「好個有骨氣的丫頭。」馮翊擰眉道，「第一次放你走是因為我爹在，如今這兒沒別人，你是從了我還是從了我？」

  李星儀知道他脾氣爆，身手也不差，當即服軟便要向他磕頭。

  馮翊卻不吃這套。

  「向我馮翊磕頭的人多了去，不稀罕多你這一個。」馮翊冷笑，「自打見不著你之後我便想你想得緊，盼著什麼時候能同你見上一面——剛剛真是湊巧，你掉下來的時候我正在旁邊，看見這巴掌大的小臉就知道是你了…我將太醫署翻了個底朝天都沒見著你，當時便懷疑是你們幾個撒了謊——小小宮婢哪兒能是你這模樣的？人算不如天算，今日可叫我逮著你了吧？」

  李星儀暗道糟糕。

  「什麼太醫署使婢，就連說自己是個啞巴恐怕也是騙人的吧？」馮翊一腳踩上李星儀的床榻，伸手抓過她的肩膀臉貼著臉問，「你姓什麼叫什麼？是哪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