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小啞巴

  李老夫人由著她將自己的手握住，耐心地道：「老姐姐，我不認識成璧。」

  凌老夫人不依不饒，依然笑眯眯地道：「不對…我剛剛見著成璧了。」

  李老夫人沒了法子，指著李星儀的方向說：「那位是我的外孫女，名喚『李星儀』。想來是撞了巧了，同您所說的什麼『成璧』不是一個人，您認錯了…」

  「你唬我！」凌老夫人身子往後一傾，嘴角一耷拉，憋著嘴巴道，「她就是成璧！不然怎麼長得一模一樣？」

  李老夫人再解釋，就連凌府的使婢也來解圍。

  「太夫人，您認錯了人。」使婢道，「那位的確是太子妃殿下的妹妹，這位夫人的親孫女，人家年輕著呢，不是您認識的那位。」

  凌老夫人眼中的堅定慢慢變為疑惑，歪著頭問：「是嗎？」

  李老夫人道是，順便也開始賣力向她推薦起自己這小孫女來。

  「我這孫女模樣佳，雖然不是京里人，出身卻不比別人差的。」李老夫人喜滋滋地道，「太子妃是她姐姐，如今她也得了皇后的青眼，正在顯陽殿住著。往日裡那些伺候皇后的宮婢如今都在伺候她，是個有福氣的人！今年她就十九了，正是花一樣的年紀，我想著帶她來京里尋她姐姐，也讓她見見世面，畢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能知道什麼呢，您說對吧…」

  凌老夫人連連「哦」了兩聲，又問：「你說…她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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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了！」李老夫人見她有些耳背，貼在她耳邊道，「還未曾說人家。」

  凌老夫人只聽進去前半句，口中喃喃：「十九…十九…」

  片刻後，她又轉頭問自己使婢：「今年是多少年了？」

  使婢有些懵，卻也答了：「太夫人，今年是太和三十一年。」

  「三十一年…三十一…」凌老夫人又開始念叨，可過了一會兒後突然一拍大腿，指著李星儀笑道，「那是成璧的閨女呀！」

  李老夫人無奈地解釋：「星儀是我大兒媳的女兒，我大兒媳生了她兩天，我在外頭守了兩個白日，最後星儀生下來了，我那苦命的大兒媳便去了…她不是您說的什麼『成璧』的閨女，是我大兒媳用命換來的…太夫人，她跟您說的那位沒有半點兒關係…」

  凌老夫人也不知聽沒聽進去，只是望著李星儀的方向，笑得十分開心。

  見她不僅幫不上自己什麼忙，還一直念叨著什麼「成璧」，李老夫人索性也不同她講話，去了另一邊同別人攀談去了。

  這邊李星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屁|股還未坐熱，裴澄練又過來煩她。

  「小啞巴，那是你家老夫人？」裴澄練不客氣地問，「怎麼那麼老？」

  李星儀卻一句話都不想同她說，由著她罵自己「小啞巴」。

  然而不得不說裴澄練的確是個不屈不撓的性子，她隔著一張桌子欺近了李星儀，小聲道：「聽說，你在宮裡同慕容梟說過話？」

  李星儀眼觀鼻鼻觀心，依然不搭理她。

  「他可不是你能碰的人。」裴澄練的面上掛上一絲不悅，「他是我姐夫，你知道吧？他是我姐姐的人，勸你日後離他遠些，聽清楚了？」

  李星儀生下來就沒見過這樣沒臉沒皮的人，明明自己不愛搭理她了，她還一個勁兒跟自己說話。

  李星儀沒忍住，慢慢轉過頭沖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

  周圍喧鬧，開始裴澄練以為李星儀沒聽到。眼下見她眼白露了大半個兒，登時氣得要命，抄起桌上的瓷盤就想沖她砸過去。

  一隻玉手高高揚起，卻被另一人掐住了腕子。

  裴澄練怒而抬頭，見姐姐正捏著自己的手腕子一臉不快地瞪著自己。

  「什麼場合，你當是在家裡，由得你胡鬧？」裴橫波低聲道，「不願意來就走，別給家裡丟人。」

  裴澄練氣得不行——自己幫她說話，她倒反過來教訓自己了？

  「我鬧，我是為了誰鬧？！」裴澄練指著李星儀回嘴道，「這死丫頭天天在宮裡頭不知道見了慕容梟幾回，前些日子慕容梟還送她回顯陽殿…宮裡頭的人都見著了！」

  裴橫波沒說話，只是將眼睛移到李星儀身上。

  李星儀也看清楚的裴橫波的模樣。

  這對姐妹模樣上都不差，只是姐姐橫波的個頭高些，穿著高腰月白襦裙，氣質清冷，不怎麼穿戴首飾；妹妹澄練像是一朵嬌艷的花，頭上插著金簪梳篦，手腕手臂上掛著鐲子臂釧，一看便知是被嬌養慣了的貴女。

  李星儀站起身，朝著裴橫波見了一禮後道：「三人成虎，傳言不實。我對慕容副統領沒有別的心思，只是當日式乾殿起了火，副統領將我送回。照顧雖有，卻不是他們想像的那樣。」

  裴澄練頭回聽到李星儀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一時間沒能接受她話里的意思。

  顯然姐姐比妹妹懂事不少，起碼裴橫波面上沒有為難李星儀的意思。

  「你先坐。」裴橫波道，「妹妹驕縱慣了，說話有些口不擇言，如果冒犯了你，我讓她向你道歉…」

  「憑什麼同這小啞巴道歉？」裴澄練怒道，「她什麼東西，也配？！」

  「住嘴！」裴橫波怒而相對，「不想在這兒呆著就走！」

  裴澄練咬著嘴唇快要哭出聲——眼前的李星儀已經不是之前的小啞巴了，現在的小啞巴一張嘴叭叭地能說，三言兩語便將姐姐說服。自己全心全意為了姐姐，沒想到姐姐還要訓斥自己，甚至要趕自己走。

  「走就走！」裴澄練站起身道，「什麼破宴，誰稀罕？！」說罷離開了席間。

  裴橫波喚了婢女來，命她們去跟上裴澄練，隨後便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澄練總是這樣。」裴橫波嘆氣道，「她心底不壞，只是護短了些。你千萬不要將她說的話放心上。」

  「自然。」李星儀頷首，心道自己剛剛同裴澄練翻白眼的時候不知道裴橫波看沒看見。

  若是看見了，她相不相信自己同慕容梟沒有來往呢？

  倆人開始閒談起來。

  而另一邊的裴澄練在下了樓後，卻意外地碰上了一位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