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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肉體和靈魂

2024-09-03 16:43:01 作者: 花愁

  宴辭青腦子裡嗡了一聲,這一刻,他真實體驗了一把什麼叫做五雷轟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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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臟和腦袋,同時在叫囂,吵得他幾乎忘記了自己是誰,從哪兒來,到哪兒去。

  直到指尖傳來一陣刺痛,他才驚慌回神。

  指節被燙了一下,下意識一松,菸頭滑落到地上。

  他忙彎腰撿起來,把零星的一點余火按滅在垃圾桶上的菸灰缸里。

  地上踩了兩腳,確認沒什麼隱患,撣了撣袖子,這才回神。

  他重又抬頭,看向台階上的人兒。

  她眉眼如初,只是……身材比以前略顯豐腴。

  豐腴?

  多麼諷刺的一個詞。

  也對,四年前她還是個小姑娘,現在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身材變豐腴,好像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這人之常情,讓宴辭青覺得分外刺眼,就像容嬤嬤手裡那根針,一下又一下,刺得他心窩疼。

  沒來由心底生出一股傲氣,他兩手插入褲袋,移目望向窗外。

  這地方有些悶熱,讓人心慌氣短,喘不上氣來。

  耳朵卻又尖尖地豎起來,仔細地捕捉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下了兩級台階,輕輕地咳了一聲,低聲道:「好久不見,你好嗎?」

  非常俗套的開場白。

  宴辭青輕輕地撇了下嘴角,往旁邊挪了一步,離她遠了 些。

  對他的躲避,她好像全不在意,喃喃道:「那天我問宴董關於你的近況,她讓我自己打電話給你。我……沒想到,你會淪落到這一步。」

  她聲音中帶著自責,仿佛對宴辭青的現狀分外惋惜。

  他擰眉看過去,不解問道:「姜小姐何出此言,我的現狀,讓你很失望嗎?我淪落到哪一步了?」

  寒溪比了比手,尷尬道:「我沒想到,你會淪落到在酒吧拉琴度日,我也沒想到,他們說的神秘節目就是你。」

  她還記得,當年他提起小提琴時,說的那句話。他說:「拉琴就像我的精神加油站,累了、倦了、無助的時候,只要拉上兩曲,就能重又元氣滿滿。」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他會淪落到以拉琴為生。

  一身傲骨,從不彎腰的宴大少,經過怎樣的矛盾掙扎,才會走到這一步的?

  寒溪難以想像。

  他肯定曾經痛苦掙扎過,始終難以邁過自己心頭那道坎,否則也不會戴著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寒溪心裡猜想。

  宴辭青卻被她這番話徹底氣惱了,他氣極反笑,挖苦道:「當然了,你姜小姐一身正氣,兩肋孤勇,一躍成為萬眾矚目的億萬富豪,自此走上巔峰,成為人生贏家。

  而我這種人,既然成了你的手下敗將,無力反抗,只能淪落風塵,在酒吧里當鋸木頭的頭牌,勉強維持生計。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又何必跟過來看我笑話呢?四年前那場官司,三百億的賠付金額,難道你還不滿意嗎?我現如今一無所有,還有什麼值得你算計的呢?如果有,一併拿去。」

  他越說越氣憤,張開雙臂,抖著兩手,做出一副兩手空空的樣子。

  這是自官司結束之後,他第一次跟她說這麼多的話。

  寒溪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我不是來取笑你的,也不是來算計你的,我……」

  千言萬語,一時不知該怎麼說出口。

  小釜、小谷,曾經的過往,這些年走過的每一步,都讓她欲言又止。

  情急之下,她一時失察,本想下一級台階的,結果步子邁得有點大,一下子跨下兩級,整個人直愣愣往樓梯拐角沖了下來。

  這處樓梯狹窄逼仄,台階又高又陡,剎車不及就會直接撞到牆上。

  宴辭青想也沒想,本能伸開雙臂,迎上去把人給攔住。

  寒溪低呼一聲,兩臂攀著他的脖子,掛在了他身上。

  電光火石之間,人的五感是什麼反應的,一切都出於本能。

  可當穩定下來之後,短暫消失的感覺迅速回歸,越發強烈。

  眼前是她細柔的髮絲,鼻端盈盈充滿淡淡的香氣,她剛才不小心磕到的下唇,仿佛有些疼……

  可所有的一切,都掩不住胸口處,她撞上來的柔軟。

  他重重咳了一聲,她手忙腳亂鬆開他的脖子,尷尬地站到一旁。

  「謝謝你」,她抿著唇,兩手擋在胸前,一副受人侵犯的模樣。

  投懷送抱,倒打一耙,玩得還挺溜啊。

  宴辭青不屑撇嘴,冷冷道:「我的事兒,自己會處理,不勞煩你費心。既然是來消費的,祝你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他轉身要走,卻被寒溪匆忙攔下,「宴辭青,你等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

  「我有,我有……一些話想跟你說。」寒溪情急,一張臉漲得通紅。

  宴辭青瞥她一眼,沉默著沒開口。

  「我……」,寒溪一時語塞,我了半天,方才說道:「我只是想關心你,如果你生活有困難,可以提出來,我儘量幫你解決。」

  在她看來,曾經高高在上的宴大少,都已經淪落到酒吧拉琴度日了,肯定是需要幫扶的。

  她願意幫他,不計代價,不計回報,不管他提出來什麼條件,她都願意幫他。

  可這份好心,顯然對方並不領情。

  「關心我?」

  他玩味地一挑眉,雙目如炬,死死地盯著寒溪,一步步朝她走過來。

  「你準備怎麼關心我,說出來讓我聽聽,你能安撫我的肉體,還是撫慰我的靈魂?」

  寒溪一時語塞。

  按著她的計劃,不是應該先敘舊談心,然後解開心結,再重新在一起嘛。

  即便重新在一起是假,也該有一個短暫虛假重遇的過程吧。

  難道重逢第一面,就要涉及肉體和靈魂,這樣深入的話題嗎?

  寒溪步步後退,他卻步步緊逼,直到她背靠牆角,再也無路可退。

  他一手撐在牆上,微微俯身,在她耳邊道:「嗯~~,你準備如何安撫我?幫我解開心結,亦或排解寂寞?」

  魔音繞耳,震得寒溪心頭髮顫,一張臉漲得通紅。

  頭頂再次傳來他低沉的聲音,「如果剛才那個問題太難回答,那我問一個簡單的。你告訴我,你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又準備以什麼樣的身份,來關心我,安慰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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