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你想做皇后嗎？

  那住持見江含枝出現，微笑著站在原地等著她走進大殿。

  待她到了跟前，住持才將手中拿著的那支簽遞了上去。

  「敢問，此簽可是施主所抽？」

  江含枝接過一瞧，果然就是那日夜裡她隨意挑的一支，當時也沒能看明白，這才暫且擱在了香案之上。

  只不過看樣子，方才是淨塵告訴這住持這簽是她抽的來著，難不成那日他就在附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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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含枝心中頓時一驚，趕忙快速地回想著那日她與趙澈在這大殿之中都說了些什麼。

  眼下宮內之事都還未解決，若是趙拓並非皇帝親生這一事被不慎傳了出去，那可就糟糕了。

  可她呆立在原地想了好半晌，那夜她與趙澈也不過聊了些旁人聽上去十分正常的內容。

  思及此，江含枝這才略微放下了一點心，遂將注意力又放在了那支簽上。

  今日這麼多人都因此圍觀在此處，難不成她隨手就抽中了什麼上上籤嗎？

  江含枝將那竹籤還給住持，一邊點了點頭。

  「正是，我也不知抽籤的規矩，就隨便從那筒中取了一支。」

  趙澈看著眼下這情形，隱約也覺得今日一事定然是這簽文的內容引起的。

  他趕忙上前問道：「這簽文該作何解？」

  難不成，真如他所料，是什麼好的姻緣嗎？

  那住持摸了摸自己的鬍子，遂道：「此簽乃亥宮天斗，鳳銜丹詔歸陽畔，得享佳名四海榮之意。施主……果真是有佛緣的！」

  江含枝雖看不懂那簽文，可這一番話卻明明白白地聽懂了，方才臉上掛著的一絲笑容頓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和尚剛剛說什麼？鳳銜丹詔？！

  這意思不就是……

  「果然是鳳命簽！」

  「這多少年都沒有出現過了吧……」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這姑娘是何人啊？難不成是西京阮家的？」

  「看著不大像啊……阮府的姑娘我原先見過呢，難不成還有一個？」

  「……」

  還不待江含枝震驚完，圍在周身的那些百姓便開始紛紛議論開。

  一時間就成了眾人議論的焦點，江含枝頗有些無措地看向趙澈，見他面上也同樣嚴肅無比。

  她又轉頭去瞧身後站著的趙拓，可哪裡還有趙拓的影子？就連王海都不知何時悄然離開了。

  ……

  夜沉如水，永濟寺的後院內，原本應該安眠之人卻沒有一個能睡得著。

  江含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幾個時辰都依舊沒有睡意，她索性一個翻身下床，穿好了衣裳走出了廂房，朝著後山的一個觀景台而去。

  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簡直玄幻極了。

  先是趙拓的身世揭秘，趙澈將自己關在屋內好幾天，這才好不容易想明白。

  可還不待此事全然平息下去，竟又出了這莫名其妙的鳳命之簽。

  江含枝心中頓時就亂成了一團麻。

  或許在那些普通百姓看來，這支簽是幾輩子都求不來的福氣。

  可江含枝心中卻知曉，此事放在自己的身上，卻並不像旁人想得那般好。

  如今她與趙澈的關係雖從未擺在明面上說過，可他們身旁哪個明眼人看不懂這其中的事？

  若趙拓真的登基了，那這鳳命簽不僅意味著他或許會違拗開國先帝的旨意，還要與自己的同胞弟弟爭奪同一個人。

  這麼一來，便是既開罪了阮家，又與趙澈生了嫌隙。

  可若不是趙拓登基，這背後的問題同樣嚴重。

  趙澈前腳方才與自家兄長說開，後腳這鳳命簽便橫空出世，這不就意味著他依舊是想要爭奪皇位的嗎？

  自古帝王皆多疑，若真是如此，不論最終坐上皇位的是何人，只怕這兄弟二人往後的隔閡要越來越深了。

  江含枝腦海之中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假設，只覺得心亂如麻。

  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

  她一邊煩躁地在林間走著，一邊努力讓自己靜下來好思考對策。

  可當她走到那觀景台上之時，卻發現有一個人早就先她許久來到了此處，正負手站在高處，俯瞰著西京城闌珊的燈火。

  趙澈聽見腳步聲，不用回頭都知道是江含枝來了。

  他定定地看著腳下的皇城，只覺得自己原本堅定的心思卻忽然動搖了起來。

  無上皇權，俾睨天下，這本不是他所追求的，可如今出了這鳳命之簽，吱吱她會不會……

  「你怎的也大半夜的不睡覺？」

  江含枝從後頭慢慢走上來，與趙澈並肩站立，放目遠眺。

  「今夜恐怕無人能睡著吧……」

  趙澈幽幽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江含枝忍不住轉頭看著他的側臉，有一瞬間都突然感覺面前的趙澈竟有些陌生之感。

  當年在宮中，他也不過是一個在兄長的庇護下安然成長的六皇子罷了。

  一遭動盪，皇子之間的傾軋陡然襲來，在經歷了這麼多的劫難後，如今重回西京，趙澈也許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心思單純，無憂無慮之人了。

  「吱吱……」

  「嗯？」

  「你想做皇后嗎？」

  趙澈忽然開口問道，毫無徵兆。

  江含枝只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了一瞬——他這是何意？

  若是問她，那她自然是避之不及的。

  整日待在宮中，就算有無上的權利，母儀天下又如何？不過只是個被關在籠中的金絲雀罷了。

  若是放在往常，她定然毫不猶豫就能夠給出答案。

  可眼下，她卻忽然有些摸不准趙澈心中所想了。

  明明他白日間才與趙拓攤牌的啊……他不是不打算爭嗎？

  江含枝默了一瞬，卻沒有正面回答，轉而試探道：「如果我說是，你當如何呢？」

  「……」

  趙澈同樣給不出答案。

  一邊是吱吱，一邊又是兄長，這如何能取捨？

  江含枝在趙澈默然的時候一直仔細地看著他的臉，見自己說完後，趙澈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惶然與糾結，心中頓時便有了數。

  既然他左右為難，那應當，便是不想做皇帝的吧……可若是自己真的想做皇后，他又會如何呢？

  江含枝那樣說，原本只是為了試探一二，可眼下，她卻忽然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