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說開

  江含枝看著趙澈主動上前將她做好的餐食一樣樣端去廂房內，心中直樂。

  這計策還真是有效啊……原本趙澈倒還不是個吃貨，可這廝在鳳凰山山谷住了那麼長的時間，已然被自己養叼了嘴。

  她還擔心自己拿捏不住他？沒有的事！

  當江含枝用抹布包著把將熬粥的瓦罐端來之後，剛進門看見的便是坐在桌邊滿臉渴望的趙澈。

  她沒好氣地將那瓦罐往桌上重重一放，「急甚？少不了你的！」

  「嘿嘿……」

  趙澈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碗就開始往嘴裡扒拉著小米粥，吃得那叫一個香甜。

  

  待他總算是吃飽喝足，這才發現桌上的那一碟子青團竟全叫他給吃了。

  「吱吱……要不，咱再做點？」

  趙澈有些不好意思，殊不知江含枝一早便已經吃完了飯。

  她盯著趙澈看了好半晌，這才幽幽開口，「你想明白了？」

  江含枝其實心知肚明，這是無法故作不見的一個話題，若是裝作無事發生，定然會給往後埋下隱患的種子。

  趙澈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沒有立刻就回話。

  江含枝見狀，繼續說道：「你可知，自古以來，兄弟佞牆之事比比皆是。親生的又如何？為了自己的利益，照樣可以一朝反目。但你們一路走來，經歷了這許多，已經不是血脈能夠斬斷的情誼了。況且……」

  「……？」

  「況且，那老皇帝兒子這般多，分一個給別人也不會怎麼樣嘛……」

  「……」

  趙澈原本還十分平靜地聽著江含枝開解，可聽到這最後一句，饒是他也有些目瞪口呆。

  什麼叫做……分一個給別人也沒事？！

  江含枝看著趙澈震驚的模樣，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可她這話的確沒錯啊，總歸是那皇帝橫刀奪愛在先，若論對錯，那才是整件事情的源頭所在。

  可嫻妃當年竟能將此事成功瞞下，倒是叫江含枝都有些沒想到。

  她眨了眨眼，復又看向了趙澈。

  眼下事情已然鑄成，若是再同趙澈說些大道理，指不定他也聽不進去，倒不如胡攪蠻纏些，畢竟話糙理不糙啊……

  果不其然，此時的趙澈心中就混亂得很，可又偏偏從江含枝的話中挑不出什麼毛病來……咳咳，除了分別人一個兒子這一點。

  「吱吱，我明白的。」

  趙澈總算是露出了幾日來的第一個笑容，如今又吃了一頓飽飯，他只覺得整個人頓時就神清氣爽。

  於是，當趙拓鼓起勇氣上門尋他之時，竟發現趙澈短短兩三日時間便恢復了以往的模樣。

  「阿兄。」

  趙澈看著趙拓進門，伸手招呼他坐在了桌前，還將江含枝做的果茶遞了一杯上前。

  趙拓聽著這聲熟悉的「阿兄」，胸中忽然一熱。

  但凡他還願意管自己叫兄長，便說明江含枝已經將人勸得差不多了，這可是大功一件。

  「六弟……你……」

  趙拓正斟酌著開口，便被趙澈直接打斷了。

  「阿兄，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母妃的事情向來我都是不管的，這次也一樣。」

  言下之意，便是那已經是上一代人之間的恩怨了，他趙澈並不想計較，更不想參與其中。

  「只不過……此事若讓旁人知曉，只怕那些朝臣都不是彈劾母妃這般簡單的了。阿兄，這裡頭的利害關係，你應當比我清楚吧。」

  趙澈定定地看著自家兄長說道，顯然話裡有話。

  趙拓這般精明的頭腦，如何會聽不明白趙澈言下之意？

  「六弟，你就不想……」自己當皇帝嗎？

  若說趙拓心中不震驚，那絕對是假的。

  自己並非皇帝所生，那他們兄弟二人應當是趙澈去爭那皇位才對啊！

  趙澈如今還肯認自己這個兄長，趙拓心中已經十分滿足，他從未曾想過，這弟弟竟願意放棄皇位？！

  話一說開，趙澈只覺得壓在心頭幾日的大石頭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他看著坐在一邊發呆的江含枝，上前就拉了她的手笑嘻嘻地道：「吱吱，總歸咱們眼下也沒什麼事，你想不想到山頂去看看呀？」

  江含枝此時依舊在回味趙澈方才的那番話，聽得他此言，都還沒有回過神來。

  可還不待她回答，不知何時出去的王海腳步飛快地正朝著他們的廂房而來。

  「主子，前頭好似出了些事，您快去看看吧！」

  「前頭？你是說這永濟寺的大殿？」

  江含枝探著腦袋問道。

  「是呢，今日是永濟寺開放給百姓上香的日子，也不知怎的，那大殿中此時正擠滿了人，好似是何人抽了個好簽呢。」

  王海有些欲言又止地道，面上的表情總有些怪怪額。

  江含枝看著他這模樣，滿以為是那簽有什麼說法，突然就想起了趙澈摔斷胳膊一事，頗有些興味地看著他，「要不咱去瞧瞧？怕不是誰人又被佛祖戲弄了吧？」

  趙拓聽得江含枝此言，心中頗為驚訝，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你還真是口無遮攔啊……如今咱們還在寺廟之中呢，這般說，也不怕冒犯了？」

  他一邊說一邊抬步跟了上來，「既如此，那就去瞧瞧吧。」這王海的表情好似有些不大對勁啊……

  今日的永濟寺果然如王海所說，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也不為過。

  恰逢十五，又正是對百姓們開放的日子，自然有那些個虔誠的信徒不遠萬里前來許願。

  「主子，今兒住持也在呢，他手中拿著的那簽便是了。」

  王海伸手指了指大殿，一行人果然就看見了一身披袈裟的老僧正站立在殿中，邊上還陪著這些日子他們時常看見的淨塵和尚。

  王海艱難地撥開人群慢慢朝著大殿而去，可還未到近前，淨塵眼尖地看見了江含枝，雙眼立刻就亮了起來。

  「師父，就是那位女施主。」

  他伸手一指，頓時圍在大殿周邊的百姓皆朝著江含枝看了過去。

  「……？」

  一瞬間就成為眾人焦點的江含枝心中莫名極了，這些人怎的都這般看著她？那些信徒求的簽，如何還扯上自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