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山路夜話

  劉侍郎與戶部的一眾官員被灌下了藥後，頓時就老實了許多，方才那囂張的氣焰頓時就歇了下去。

  屋內，江含枝頗有些不解地看著一臉得意的趙澈，「你留著他們作甚？這一大夥人往後可不好安置啊……」

  趙澈伸手挑了挑江含枝的下巴，笑嘻嘻地道：「吱吱，咱們借他們的船回西京，可不比騎馬要舒坦許多嗎？這戶部前來收礦一事是明面兒上的，可為了防止這些鐵礦石被人惦記上，每回的路線可都是劉侍郎親自擇選的。」

  「可這戶部出行向來聲勢浩大，你就不怕提前暴露了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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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含枝依舊有些不解。

  其實站在劉侍郎的角度去看，他們如今的確已經是「反賊」了，不是應該夾緊尾巴一路悄無聲息地摸回西京才是嗎？

  趙澈沒有答話，轉而從袖中抽出了一個小小的紙條。

  「這是阿兄今日晨間傳來的消息。」

  江含枝伸手接過一看，忍不住驚得瞪大了眼睛。

  「二皇子已經登基了？！這才過去多久啊……」

  「只是監國而已。阿兄猜測，皇帝應當是被軟禁了，還並未殯天，若不然，消息不可能會傳不出來。畢竟自古以來，帝王殯天都是大事，二皇子與萬貴妃再如何一手遮天，此事還是不敢瞞下去的。」

  趙澈沉思著道。

  「那這些戶部的官員……？」

  「嗯，自然是二皇子一派，若不然，如何會這般偏幫著萬家人？」

  趙澈點了點頭。

  江含枝聽了這話後，忽然就挑唇一笑，滿臉的算計之色。

  「也好，那便讓萬家人嘗嘗自家後院著火的感覺吧。」

  「嗯嗯！」

  趙澈笑著點頭，忽然就湊近江含枝的臉痞痞地道：「吱吱，咱們這就叫心有靈犀啊！」

  啪——

  江含枝看著面前頓時放大了好幾杯的這張得意的臉，毫不猶豫地一巴掌就拍了上去。

  「誰要跟你心有靈犀！？還不快去準備！咱們明日便離開。」

  她好不容易搗騰出的火器，還等著看看究竟威力幾何呢！

  ……

  趙澈與江含枝一行人離開松林鎮前往邊關，已經過去了數月。

  趙拓雖說深知此行的艱險，可眼下西京風雲變幻，他一人留守在松林鎮，終究還是等得有些心焦。

  保寧府如今已然在靖王的掌控之下，只等著趙澈返回，他們便可以上路一直東行，直到西京皇城腳下了。

  思及此，趙拓都有些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之情。

  二皇子竟這般等不得，可不是給了他們動手的好藉口嗎？

  可這六弟……

  趙拓有些憂心地再次於深夜走出了府衙的後院，來到那條邊關通往中原的必經之道上，朝著西北邊張望著。

  他正放目遠眺，忽然神色一凜，右手直接抽出了腰間的佩刀轉身厲聲斥道：「何人鬼鬼祟祟的？還不出來！」

  那小道的兩邊皆是低矮的灌木，林間的樹冠將月光遮掩了去，那處只一片漆黑。

  忽然，從一旁的樹幹後猶猶豫豫蹭了個人出來，趙拓定睛一看，簡直無語極了。

  「阮小姐，這大半夜的你不休息，跟著我作甚？」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佩刀重新收回鞘中。

  阮雪梨見趙拓好似沒有要生氣的模樣，這才笑著走上前來。

  「四殿下不也同樣睡不著嗎？」

  趙拓看著雙眼亮晶晶的阮雪梨，簡直拿她沒有辦法。

  「那阮小姐尋我有何事嗎？」

  他公事公辦地開口，半點花前月下的覺悟都都沒有。

  阮雪梨聞言，忍不住嘟了嘟嘴，看著面前絲毫不解風情的趙拓，只得硬著頭皮現編。

  「唔……阿兄什麼時候回來呀？」

  趙拓聽著這典型的沒話找話，著實是有些頭疼。

  「不知，應當是快了吧。」

  「哦……」

  「……」

  「四殿下……我們可不可以不回京城呀？」

  阮雪梨想了想，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回去？那你打算去往何處？」

  趙拓此番是已然安排好了將阮家姊妹雙雙都燒毀西京去的，可眼下阮雪梨卻忽然說了這話，直叫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知。」

  阮雪梨低下頭，咬了咬唇，「可是，回去了，阿娘定然會讓妹妹嫁給二皇子的，若是她不嫁，恐怕就要落到我的頭上了……」

  趙拓定定地轉頭看著阮雪梨，神色莫辨。

  「你可知，二皇子已經監國，若是往後他得繼大統，你便是皇后。這有何不好？」

  阮雪梨著實沒有想到，她帶著妹妹逃離西京不過數月，就已然出了這麼大的變故。

  「做皇后有何好的？又不是同心悅之人在一塊兒，要那榮華富貴作何用？」

  她對政事並無興趣，聽了趙拓的話，心中還是十分不贊同的。

  她嘟囔著說道，言畢，還有些羞澀地偷偷瞥了趙拓一眼，見他竟直直地看向自己，頓時就羞得臉都紅了。

  她的這副模樣趙拓已然看了不止一回，他如何不明白阮雪梨的意思。

  「你不想做皇后？」

  趙拓問道。

  「嗯……不過，若那皇帝是旁人，倒、倒是也可以接受的……」

  阮雪梨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低得越來越下，都要貼到胸口了。

  「我知道了。」

  趙拓沉聲道，轉身繼續看著那小路的盡頭，負手站立在一邊，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麼。

  「誒……？」

  阮雪梨對趙拓這突如其來的話有些摸不著頭腦，想了想，又擔心他誤會自己的意思，正想要開口解釋一二，便聽見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二人回頭一看，只見王海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們的身後，滿臉尷尬，就好像不小心撞破了什麼一般。

  「何事？」

  趙拓轉身看向他幽幽開口。

  「六殿下回來了。」

  王海儘量讓自己表現得自然，就好像絲毫都沒有看見站在一邊的阮雪梨一般。

  「我方才一直都在此處，緣何都沒有看見他們呢？」

  趙拓著實是意外極了，這條路不是他們的必經之路嗎？

  「六殿下是坐船走水路回來的呢，還帶回了些人……主子您快去瞧瞧吧，他們皆已經候在中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