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輕裝上路

  大壯見江含枝如此驚訝，還以為她是因為頭一次遇上流放在外的犯人，這才覺得好奇，趕忙說道：「小哥，你可別去湊熱鬧……聽聞那些犯人都是亡命之徒呢，可是不好惹……」

  江含枝聽了這話在心底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若是此行中真的有皇子，那可不是亡命之徒，而是宮中出了大事啊……

  其實她一早便預感到，往後若是皇子之間的爭奪一旦開始，這大好的河山也隨即會陷入戰亂紛爭之中，這也就是她此番急於想要尋找一處庇身之所的緣故。

  看來，她一直擔心的事到底還是發生了……

  江含枝有些發愁地看著院子中已經吃飽喝足準備睡覺的鴨群，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阿兄……」夏至忽然扯了扯她的袖子，江含枝轉頭看去，見不知何時，自己的碗中多了一塊青椒炒鴨蛋。

  那老婦人對著江含枝笑得和藹：「你這弟弟養得好啊，吃個飯都不忘阿兄呢……」

  江含枝笑著揉了揉夏至的腦袋，可心中卻還在想著離開此處之後，這一路該如何走。

  夜間，江含枝便帶著春來與夏至在周家的後院中攤開鋪蓋歇息，周家媳婦還十分熱情地拿了藥草點燃來為他們驅趕蚊蟲。

  而此時，就在不遠處的三塘鎮衙門打牢內，趙澈手中正拿著一個冷饅頭，就著一碗清水慢慢嚼咽下肚。

  他們這一路上已經走了二十來日，方才出西京之時，還一切都正常，可越是遠離京城，趙澈別時常能感覺到身後似乎有人一直盯著自己，可每當他回頭看去，卻又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影。

  這種奇怪的感覺早在上一個城鎮便有了，於是這一路上趙澈都格外小心。

  如今到了三塘鎮，按照流放線路，往後便要拐道朝北，這便意味著很快就要進入大山。

  思及此，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在山間行走可不比開闊的平原，若是有心藏個把人，他就算有火眼金睛恐怕也發現不了。

  這一路上走來，押送犯人的衙役倒是沒有多為難他，可沿途府城小鎮的衙門之人卻只將他是個朝廷命犯，嚴加看守。

  如此守衛嚴格，雖說稍加安全了些，可卻不利於自己查找身後那若有若無的監視之感的來源。

  想到自己離京之時兄長的囑咐，趙澈不得不提高警惕。

  這天夜裡，兩個曾經在宮中有所交集的人不約而同地看著同一片天空的星斗發呆，久久無法入眠。

  「阿姊，咱們還要留一日嗎？方才我聽大壯哥說，這村中還有不少水田啊……」

  春來見到了這時辰，江含枝還睜著亮晶晶的眼睛不睡覺，索性也爬了起來，小聲地與她說著話。

  江含枝卻果斷地搖了搖頭，「不留了，咱們需趕緊上路。」

  「可是阿姊，你之前不是說往後路上的水田恐怕會越來越少嗎？咱們緣何不趁著這機會多餵一餵鴨群呢？」

  江含枝看了春來一眼，不知該如何與他解釋心中那莫名的焦躁感。

  「今日田間你也瞧見了，家家戶戶都掛上了瓷片防小賊，咱們的鴨群目標太大，若是被他們盯上了，僅僅靠咱們三個人，恐怕沒辦法應付啊……」

  春來果然被江含枝所的話吸引去了注意，也開始皺眉想著那群嘎嘎亂叫的鴨子。

  眼下他們一路上過來，可是靠賣鴨蛋掙了不少銀子。

  如今這些鴨子已經長得膘肥體壯，想必過不了多久再賣與食肆定能賣個好價錢，若真被小賊惦記上了，那可就虧大了。

  「那好，明日一早我便與夏至收拾行李。」

  於是，當「有趕鴨人經過村子」這一消息在村民中流傳開來，不少村人主動找到了周家想要尋江含枝等人之時，他們卻早已踏上了遠行的腳步，趕著鴨群已經去往了下一個城鎮。

  夏至有些不明白為何他們忽然就要加快腳步，不再路上做無謂的耽擱，可江含枝卻不知該如何同他解釋，只道：「如此便可早日尋到你們的家鄉啊……」

  夏至信以為真，想要早些見到阿爹阿娘的心思瞬間就蓋過了他的玩心，乖乖地跟著江含枝一路朝著北邊而去。

  而事實證明，江含枝的擔憂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的。

  京中出了大事，這消息不多時便已經傳到了他們準備去往的下一個目的地。

  因此，當江含枝趕著鴨子進村之時，收穫了不少村民們異樣的目光。

  其實作為趕鴨人，他們的待遇到底還是好些，畢竟往年間也有不少以此為生的人曾路過此處。

  因此，農人們對於江含枝一行三人的到來倒是沒有多排斥，只任由他們在自家水田放養鴨群。

  可旁的人卻沒有他們這般好的待遇。

  行至這個城鎮，就連江含枝都能感覺到，路上的乞兒明顯比原先更多了，而且時不時還能看見一些來路不明之人，在鄉間行色匆匆地走過。

  於是，無論是乞兒，還是這些不明人士，都遭到了村民們的重點盯防，生怕自家地里的莊稼再次遭到洗劫。

  其實進了這個城鎮之後，江含枝便明顯感覺到，越是往西邊與北邊行走，民間治安便越發堪憂。

  此處別說是田野間，就連家家戶戶的籬笆外，雞舍旁都被掛上了各種會發出聲響的碎片。

  如此看來，此處的盜賊歹人應當比原先那個村還要猖狂。

  如今他們已經從平原地區走到了山地縱橫的蜀地邊緣，再往後，這種水田便越發少了。

  於是，江含枝在村中放養完最後一趟鴨子之後，便提前做了個決定。

  春來對此倒是沒有異議，可這一路過來，小夏至明顯已經與鴨群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因此當他聽見江含枝說準備將鴨群提前售賣，輕裝上路，心中還很是不舍。

  他抱著那些肥肥的鴨子左看看右摸摸，蹲在一旁都快要哭鼻子了。

  江含枝看著他的小模樣，心中也有些不忍，可往後他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若是不減少一行三人的存在感，恐怕路上還是會碰上不少的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