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暗中打點

  三人站在宮道內談妥了時間與細節後，江含枝將身上帶來的銀子遞給了那老嬤嬤。

  「這是一半的銀子，若是事成，剩下的你可去玉溪宮角門尋一個名叫小全子的公公，他會交給你。」

  江含枝並未將青渠交給她的銀錢盡數拿出，為的就是防止這並不相識的老嬤嬤偷奸耍滑。

  青渠上回交給她的銀兩足足有四十兩，這對於一個底層的宮人來說已經是相當大的一筆錢了。

  想她如今在嫻妃宮中當個二等宮女，正經月俸也不過只有一兩銀子，更別這些每日倒香桶的宮人。

  那老嬤嬤初一聽江含枝的計劃後著實是嚇了一跳。

  她在這宮中數十載，每年因為此事被丟進慎刑司的宮人可不在少數。

  她心中十分糾結猶豫，可奈何，眼前這宮女出手也著實闊綽，有了這二十兩，自己往後拿去上下打點一番，指不定就能離開這個地方了。

  因此，思慮再三，她還是咬咬牙將此事答應了下來。

  

  這種機會，一年到頭都不一定能碰上一回，若是放過了這次，估摸著再過數年她都掙不來這許多銀子。

  真這麼下去，恐怕她就要在這個角落老死宮中了。

  江含枝與這嬤嬤和桂公公分開後，第一時間便給青渠去了個消息，想要約她見一面，好將此事告知於她。

  而那老嬤嬤揣著沉甸甸的銀子，心中無比暢快，就想要回院中之時，卻忽然瞥見了門後快速閃過一個身影。

  她三步並作兩步走了上去，只見那處蹲著一個宮女，背對著她正拿著一個洗刷好的恭桶往排水渠中傾倒髒水。

  「連翹，你在這裡做什麼！」

  那老嬤嬤厲聲問道。

  連翹被這聲音嚇了一跳，趕忙站起身低著頭道：「嬤嬤，奴婢擔心弄髒了地面，這才將桶拿到此處來倒……」

  那嬤嬤聽了這話，心中略微踏實了一些。

  她居高臨下地上下打量了連翹幾眼，這才斥道：「行了行了，那兒還有一堆要洗的，別杵在這裡了！洗不完，今日就別領膳食了！」

  連翹聞言，趕忙將那桶提在手上轉身離去，可在她背過身的那一瞬間，方才臉上的那唯唯諾諾的表情卻一下子消失不見。

  當日，連翹被內務府的太監帶走之後，便被丟盡了暗無天日的刑房中。

  可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在歷經了各種刑罰之後，她竟然還能活下來。

  今日，當江含枝一走進這個院子的時候，她便一眼就認出了那張臉。

  連翹原先雖說一直都待在浣衣局當一名小小的浣洗宮女，可那時的日子與如今是萬不能同日而語的。而自己如今淪落到了這種地步，全拜江含枝所賜。

  連翹每在這地方呆一日，她心中對於江含枝的怨恨便加深一分。

  當她看見嬤嬤接過了江含枝遞上來的銀子，連翹雖不知她們在密謀些什麼，可卻一瞬間就覺得，自己離開此地的機緣或許已經到來。

  她一如往常那般將所有的恭桶都洗刷乾淨擱在一邊的馬車上等待著運送去各宮娘娘處，心中卻已然開始了盤算。

  連翹起初還有些想不明白，瞧著江含枝如今的氣色和打扮，顯然是已經尋到了比浣衣局更好的去處，還有什麼是她想要謀得的呢？

  可當一個原先曾經聽過的傳言再次在腦海中划過之時，連翹這才覺出點味來。

  前幾個月，貴妃宮中的竹喜公公曾帶著人來此處詢問江含枝的去處，當時連翹便覺得十分奇怪，為何貴妃宮中的人要如此大張旗鼓地尋找一個浣衣局的小宮女？

  可當她想到原先聽說過的那芒總管的「特殊嗜好」，再想想江含枝那張漂亮的小臉之時，連翹便瞬間就好像猜透了事情的原委。

  她低頭看著自己如今因為每日涮洗恭桶而變得粗糙褪皮的雙手，還有那如何都清洗不乾淨的指甲，心中的怨恨一下便升到了頂點。

  如今自己被丟到深宮的這個角落自生自滅，再壞的情況也不過如此了。

  可眼下卻有一個絕好的機會擺在眼前。

  自己今日已然在暗處撞破了江含枝的圖謀，雖說她並不知道嬤嬤與江含枝究竟在策劃些什麼，可如此這般地避著眾人，定然不會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情。

  若是將此事透露給芒景，指不定，自己便能就此離開這腌臢的院子，哪怕讓她回到原先的浣衣局，她也是願意的。

  思及此，連翹忽然就感覺無比暢快，氣血上涌，恨不得當下便能溜走去往廣陽宮報信。

  連翹激動得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著，滿心滿眼地想著如今自己手中有了江含枝的把柄，指不定就能藉此從這小院中出去。

  好不容易捱到了第二日，天還蒙蒙亮之時，她便悄悄地爬了起來，趁著身旁的其他宮人都還在熟睡之際，輕手輕腳地走出了院子。

  沒過一會兒，此處的另一名管事嬤嬤便已然起身。連翹主動上前攬下了去各宮取恭桶的活兒，與另外兩名宮人拉著木車走出了小院。

  如今萬貴妃雖仍在禁足，可廣陽宮中的一切卻一如往常那般。

  角門裡等候多時的太監聽見了叫門聲，趕忙從裡面打開那扇木門，將沉甸甸的恭桶遞給了他們。

  連翹瞅准機會上前幾步，低聲對那小太監說道：「這位公公，勞煩您給竹喜公公捎個口信，就說奴婢有含枝姑娘的消息想要通傳。」

  說著，她從袖中掏出了身上唯一值錢的一顆碧玉珠塞到了他手中。

  那太監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將這珠子拿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你且等著。」

  連翹激動得手都有些顫抖。今日的事若是辦成了，她往後就能離開那地方了。

  一心想著為自己的前程搏一把的連翹全然不顧身邊宮人們的催促，依舊靜立在原地耐心等待著，臉上儘是一副孤注一擲的表情，讓身旁的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當她等待了一盞茶後，那日她曾見過一面的竹喜公公果然出現在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