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7、保護好她

  一家人從魔窟逃出來，並沒有劫後餘生的感覺。那些人知道孫芳住在哪裡，找過來是遲早的事。女孩去廚房熱了飯，端過來，平時挑嘴的弟弟大口大口吃著，差點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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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不是滋味。

  轉身去問孫芳，林友良到底欠了多少錢。

  女人本不願意說，可是事情到這一步再瞞著也不是辦法，「具體多少我也不清楚，光是找我來要帳的，大概有一千多萬。」

  林雙絳沉默了。

  這不是個小數目，特別是在當前的社會環境下，估計也只有林友良這樣又搞礦山開發又搞房地產的能欠下這麼多錢。起來走兩步，若有所思道：「那礦賣了沒有？」

  孫芳苦笑。

  「早抵給人家了，你爹就是帶著那些錢跑的。」

  男孩耷拉著腦袋。

  到現在，仍舊不敢相信爸爸就這麼把他丟下，還有曾慧，回家後一聲不吭，收拾東西帶著人走了，他起床之後才發現，偌大的家中，只剩下他一個，值錢的東西接二連三被人搬走，等到別人逼問他林友良在哪裡時，遲鈍的男孩才驚覺，這個家徹底散了。

  揉著太陽穴，看向母親，「那你也不能一直瞞著我，那些人有沒有傷著你？」

  看一眼李晶。

  孫芳搖頭。

  「大雙，你哪裡找的人？」李晶裝作沒聽到，故意躲出去，轉到廚房找吃的，門外還坐了一群五大三粗的人，一行人進來把鄰居都嚇一跳。

  「娛樂城開業的時候，他還去吃過飯呢……」頓了頓，湊到女人身邊小聲說道，「他就是小陀螺的哥哥。」

  「他不是……嗯，原來是這樣，多虧了他咱們才能回家。」

  不安地打量四周。

  女人眼角耷拉著，看得出來已經幾天沒休息，又勸幾句，便讓她睡覺去。看林雙鹿吃得差不多，嚴肅道：「那個女人在哪裡？」

  「……我，我不知道。」

  曾慧走得悄無聲息，衣櫃空了，可是他一點動靜都沒聽到。還有林友良，以為爸爸只是像往常一樣出去談生意，沒想到，竟然再沒回來。

  原本的生活，所有人都捧著他。

  關鍵時候，竟然沒有人要他。

  這對林雙鹿來說，是很大的打擊。

  頭疼得厲害。

  下意識摸出電話，想打給許弋繁。

  頓了頓，最終還是放下。夫妻本是同齡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孫芳和林友良十幾年的夫妻感情比不上巧言善辯的曾慧，便是沒有愛也還剩些情誼，千不該萬不該扔下一堆爛債，丟給他們母子。連句交代都沒有。

  她知道，人心會變。

  可不知道人心還能爛透根。

  最終和李晶商量一下，留些人下來保護孫芳和林雙鹿，她則帶著人出去，一點點釐清債務，除了公司欠款，男人在外面還有不少賭債和私人債務，大到幾百萬的工程款，小到餐廳賒帳幾千塊。

  誰也沒想到，這麼大的老闆，竟然如此不堪。

  好在別墅還值點錢，抵押給兩個人，賠光那些債務還能還上其他部分。見林家有人敢出來，債主紛紛找上門，女孩坐在臨時租來的辦公室里，一個個談。態度誠懇，同時也很堅決。她母親是早就和林友良離婚的，當初分家產的時候，林友良還沒爬這麼高，不過就是幾個門面，餐館酒樓還是孫芳自己的東西。

  說清楚了，才繼續往下談。

  讓他們還錢，不管是道義還是法律上，都站不住腳。

  「別扯那些有的沒的，你是他親閨女，父債子償聽不聽得明白？」

  「你出去打聽打聽，我爸為了那個女人跟我媽離婚，替人養著五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兒，我算什麼東西？就是跑路，也給那個女人留了後路，把我弟弟扔在房子裡，差點沒叫人打死，告訴你，不光你想找他，我還想找他，問問我媽究竟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要這樣來折磨我們！」

  林雙絳氣狠了。

  話也多。

  「要不是怕不長眼的，找我家人麻煩，你以為我會坐下來談？我，沒這個義務！」

  對方想了想，嘆氣道：

  「這個王八蛋，當初借錢說的好聽，錢一到手就無影無蹤。現在又做起縮頭烏龜，讓個娃娃出來頂事，這都叫什麼事。」

  冷笑一下。

  只怕當初還是你趕著借錢給他的，現在推得這樣乾淨。

  她並不接話，只道：

  「我現在能做的就是把他剩餘的財產清點出來，變賣還帳。有字據的按字據，公證過的優先，有人聯名去法院起訴，要凍結財產也成。至於其他的，你們泥菩薩過江，各顯神通吧，能找到什麼抵就拿去抵，先到先得，反正他的東西，我媽也不要。」

  這意思就很明顯了。

  你要是橫，專盯著我要，隨便。反正站不住理，你也不敢明搶，時間耗長了別人把能拿的都拿走，你半分錢也撈不著。至於那些想動粗的，出去看看，一個市，誰敢接這個活。林雙絳家門口的幾個打手，是什麼級別的人物，打聽清楚了再動腦筋。

  送人出去。

  還沒喝口水，老老少少抬著個重傷的病人進來，往地上一放，跪下。

  這又是哪一出？

  林雙絳皺眉，「做什麼，跪下我也沒錢給你們。」

  「行行好吧，我家男人是在你爸工地上做活受傷，原本說的好好的，賠償款還沒拿到，醫藥費也斷了，醫院不肯治，我男人就是死路一條。」

  太陽穴突突地跳。

  女孩嘆口氣，請他們起來。

  眾人不肯。

  小孩子在大人的示意下，不停給她磕頭，林雙絳哪受得起，站著站著就紅了眼。對付債主，她能橫起來，可是面對這樣的一家人，她能怎麼辦？

  看一眼李晶。

  男生上前，將人拽起，厲聲道：「有話好好說，別弄這套。」

  滿身戾氣。

  嚇得對方趕緊起來，拉著女孩的手哭訴。別墅還沒賣出去，找不到現錢，林雙絳無法，只能自己墊錢，讓人先在醫院治病。

  付過錢，從醫院出來。

  陽光明媚，李晶站在外面抽菸，看著她，笑道：「怎麼樣，做冤大頭的感覺？」

  「笑屁。」

  搖搖頭，沒好氣道：「這是人命，別說是在我爸手下出的事，就是在路上遇到，也不能不管。」

  李晶踩了煙。

  想想也對，當初如果不是林雙絳這個愛管閒事的脾氣，兩人也遇不上。回家以後，小陀螺從學校回來，坐在孫芳旁邊輕聲安慰。

  林雙鹿則在廚房自己弄飯吃。

  醬油炒飯，還有一盤鹹菜。

  就著白開水，吃得香甜。

  孫芳沒心情做飯，家裡也沒菜了，兩個男孩都是長身體的年紀，再鬱悶，哪經得住餓。剛到家，又騎車出去，從菜市場大大小小拎幾包東西回來。

  「忘記了，我再給你們買點速凍食品。」

  這幾天只怕沒時間動鍋鏟。

  風風火火趕去超市。

  孫芳好歹振作起來，看著女兒買回來的東西，挽起袖子，先是打掃屋子，而後便開始張羅著做飯。

  等了好一會兒。

  不見人回來。

  等到傍晚，身材纖弱的女孩才讓人從外面扶著進來，去超市的時候被人認出來，也不知道對方怎麼想的，跟在後面打悶棍。幸好她平時多有鍛鍊，堪堪躲過，肩膀還是挨了重重一下，摩托車是不能騎了，只能到接人手機給李晶打電話。

  陳叔叔聽到消息後，也從加油站趕回來。

  孫芳哭得差點斷氣。

  好不容易救回來的女兒，因為那個沒良心的東西，差點又回不來。這邊幾人坐著枯等，吃過晚飯，門鈴作響。

  男人去開門。

  驟然見到許弋繁嚇一跳，對方拎著被打到不成人形的傢伙進來，扔到地上。

  不耐煩道：「還想活嗎？」

  地上的人捂著嘴，瘋狂點頭。「那還不快滾。」

  對方驚恐地看了一眼林雙絳，連滾帶爬逃走。高大的男生一進門，便將女孩拉過，冷聲道：「哪受傷了？」

  見著他。

  林雙絳莫名鬆一口氣。

  「肩膀，沒事的，就是有點腫。」

  這時，李晶也回來，抓著剛才從她家出去的男人，奇怪道：「我說怎麼找不到人，原來自己送上門來了，這回好，看我不把他手廢了。」

  女孩揉揉肩。

  「算了吧，再打該散了。」

  這傢伙出去的時候還能走，現在連爬都爬不起來。

  看來，李晶沒少招呼。

  李晶和許弋繁是第一次見，他好奇他的頭髮，大魔王則對他和自家小丫頭熟稔的樣子耿耿於懷。

  李晶喝了水，大咧咧道：「根本不是債主，就是個不入流的混子，不知道聽了些什麼風言風語，看不慣你，就動手了。」

  「他怕不是個傻子？」

  女孩扯了扯嘴角。

  李晶笑道，「人怕出名豬怕壯，怎麼，現在知道怕了？」

  「我怕個毛。」

  獰笑兩下。

  要不是弄不清對方到底還有沒有人，她才不會急著跑，打一群沒把握，打一個，信心還是有的。

  林雙鹿算是服了。

  都成這樣，他姐還能這麼虎，簡直是鐵打的。

  小陀螺則靜靜看著孫芳，女人的情緒很不對勁，果不其然，見著許弋繁，一下子衝上去握住對方的手，懇求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別嫌棄我家大雙，她爸現在外面的仇人多，你一定要保護好她，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