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5、深夜來電

  北方的冬季總是乾燥而寒冷。

  寢室里有暖氣，依舊穿著保暖內衣抱著熱水袋，密不透風的黑暗像是一隻沉默的怪獸，靜靜蟄伏。林雙絳手邊還放著語言書，補習班的老師讓她每天至少看一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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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催眠。

  抱著書睡過去，半夜被手機吵醒。

  「餵——」

  揉揉眼睛，撐起來，對方不說話。本以為打錯了，可是那厚重的喘息聲縈繞在耳邊，太過熟悉，林雙絳徹底醒過來。

  試探著又問了一句，「是肖默嗎？」

  兩人小時候家庭環境都不好，冬天沒有厚衣服穿，哆哆嗦嗦數著日子上學，等後來長大了，都得了鼻炎，一到冬天就是悶著的，只能用嘴呼氣。

  這一世，她過得不錯，倖免於難。

  但是肖默的家庭還是那樣……許久沒聽到這樣的喘氣聲，女孩有些難受。半夜打過來，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肖肖你說話啊。」

  「阿雙，你會不會嫌棄我？」

  「啊？」

  暗道不妙，急忙道：「我怎麼會嫌棄你呢，發生什麼了，你告訴我。」肖默只是一個勁哭，哭聲小小的，幾乎聽不清，她就是這樣，連哭都怕惹人煩。

  還想再問，對方掛了電話。

  女孩接連打了幾個回去都沒有人接，越發擔心。動靜太大，室友醒過來問她怎麼了，林雙絳心裡著急，害怕出事，忙披了衣服到外面打電話。

  下意識想打給許弋繁，忍住了，轉而撥通靳寒的電話。

  他人在當地，應該更好處理。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握著手機，差點摔出去。轉到語音信箱，女孩披著衣服蹲在寒冷的過道，一邊抖著一邊說話：「我朋友出事了，你要還活著就給我立即馬上去找她，人叫肖默，在市一中重點班……她是我非常重要的一個人，如果找到，一定要攔住，別讓她做傻事。」

  一連發了幾條語音留言過去。

  按道理說該冷靜下來。

  可是林雙絳越想越不對，肖默偶爾會給她發簡訊，幾乎沒打過電話，有手機以來第一次打還是在這樣的深夜……不敢繼續想下去。

  來回走兩步。

  樓管鎖門睡覺了。

  女孩想了想，打電話給許弋繁。撥通後對方立馬接起來，慵懶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有事？」

  旁邊傳來嬌媚的聲音，弋繁，是誰？

  林雙絳氣得七竅生煙。

  這群不要臉的傢伙，真是一個比一個靠不住，忍了忍，低聲道：「我朋友出事了，我現在要回去。」

  「所以呢？」

  對面傳來酒杯放到桌上的聲音，嘭一聲，喧鬧的背景音頓時消失。

  女孩一字一頓，青筋暴跳。

  「把我從這個該死的宿舍弄出去！」有幾次萬可半夜叫著出去玩，她把宿管叫起來開門。也不知道靳寒和學校方面怎麼說的，往後只要是她去請假，就沒再開過門。

  宿管還要聯繫她媽。

  男生頓了頓。

  「好。」

  半個小時後，許弋繁騎著機車直接從後門穿過校園，停在她們宿舍前面的空地上，女孩看見了，朝他招招手，發簡訊過去：我該怎麼辦？

  指了指窗戶。

  躡手躡腳打開，繼續發簡訊：然後呢？

  「跳下來。」

  這是三樓，跳下去簡直是信仰之躍，可惜她沒有信仰，怎麼活得下來？氣得朝他揮舞拳頭，惡狠狠按下鍵盤。

  去死吧。

  接到信息，男生笑了一下，秒回：又不是讓你從三樓跳，你到一樓的走廊來，從這邊的窗子翻出。

  不愧是大魔王，經驗豐富。朝著男生比了個手勢，示意他稍等。

  從衣櫃翻出外套，在窗邊大咧咧穿起來。

  從許弋繁的角度看過去，借著清冷的月光，剛好能看到女孩姣好的身形，圓領保暖內衣，稍一低頭，米黃色的小吊帶露出來。腳丫小小的，迅速往上套襪子，實在天真無邪。

  他並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

  只是移不開眼。

  半年前，她還在自己懷裡，撒嬌也好撒潑也好，兩人一點距離也沒有。可是現在，連看她穿著嚴嚴實實的保暖內衣，身體都熱得厲害。

  收拾好東西，拎著包鬼鬼祟祟下來。

  吃力地撐開窗子，把包先扔出去，而後動作靈活地翻上陽台。

  有點高，但還好，下面是灌木叢，摔上去也不是很糟糕。一鬆手，下一秒便落入他的懷抱，白髮太惹眼，在這樣的夜晚更是，散發著淡淡的光暈，配上琥珀色的瞳孔，哪裡有人類的樣子？林雙絳嘀咕兩句。

  抬眼看他。

  「放我下來。」

  話落，他便真的放她下來了。

  許弋繁身上有淡淡的酒氣，還有甜膩的香水味，也不知道是哪個女孩或者哪些女孩的。翻了個白眼，沒好氣撞一下。

  「謝謝咯。」

  提起包拍拍，徑直往外走去。男生猛地拽住她的手臂，低沉道：「我送你。」

  「別，可行性好吧，你這一身酒氣別把我送去見閻王爺」頓了頓，「老子還沒活夠呢。」

  最後一句，徹底讓許弋繁火了。

  「你是誰的老子？」

  暗叫不好，林雙絳腳底抹油，跑出老遠，喊道：「我還不願意做你老子呢。」

  臭丫頭，欠收拾。

  追出去，人已經跑進樹林，等他穿過密密麻麻荒蕪的枝幹，便看到她像個偷渡的特務一樣，撐著小船往對岸靠去。

  還特別賤地回頭朝他笑。

  有本事，來追啊？

  得意洋洋的表情讓人牙癢拳頭癢，隔著幾米寬的河流，看著已經靠岸的少女，喊道：「下回別讓我逮著。」

  逮著就不放你出來。

  林雙絳才不管許弋繁如何氣急敗壞，出了學校，直接打車去機場。剛買完機票，靳寒打電話過來，說消息已經知道，現在正在找人。

  肖默兩天沒去上課。

  學校通知家長，家長也不清楚，「我會找到她的，你放心。」

  拿著機票走不是，留也不是，心中到底擔心，便和靳寒商量，讓他幫著向學校請幾天假，等處理好肖默的事情再回來。

  「……她很重要嗎？」

  「非常重要。」

  「好。」

  掛了電話，上飛機，心裡不斷祈禱，希望她不要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