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0、去見你媽

  就是個普通的大澡堂，開在山坳里。除了附近的居民，門口也停著些車，算不上好，不過在這種小鎮也是有錢人了。

  門口看一會兒，把最後一把糖發給幾個帶路的孩子。

  翻出口袋。

  為難道：「沒了，真沒了，下回來再給你們。」

  「大姐姐，說話算數？」

  「算數，現在是真沒了。」

  幾個小孩這才笑著跑開，拿著糖果，高興得不行，足夠他們拿去和朋友炫耀了。林雙絳也跟著笑起來。

  

  她小時候跟在小王叔叔背後要糖也是這個樣子吧。

  一般人看著指定煩。

  但是男人脾氣真的好，放得下身段和他們這樣的普通人家交往，對她也是極好的。上次去靳寒還說，估計今年就該結婚了，也不知道新娘子長什麼樣，性格好不好。

  站一會兒，花了十塊錢進去。

  男女分浴，水池不大，顏色有點髒，一群婦女帶著小孩在中間玩鬧，洗頭搓澡的人也不出去，其中還有幾個小男孩，咯咯笑著，正在懂事的年紀，還會故意去摸其他人。

  撈起褲腿。

  走過去，兩個十來歲已經知道避嫌的小姑娘，穿著衣服往旁邊去，還奇怪地看著她。

  林雙絳從小和林雙鹿一起長大。

  倒不怕看了辣眼睛。

  抬腳進去，試試水溫，還可以，便放下心來泡。棚子很簡陋，上面搭的石棉瓦還破了，隱隱能看到天空的顏色，也能聞到外面的青草味。

  腳泡在熱水裡。

  優哉游哉，難得放鬆就閉了眼，靜心享受。

  人來來往往，不一會兒，腳起皮了，這才起身晾了一會兒穿上鞋襪往外去。這會兒已經傍晚，街上賣豆花飯的女人推著車，不時有人攔下買。要了份烤豆腐，蹲在路邊吃。

  辣椒放多了，女孩齜牙咧嘴。

  吃完，揉揉肚子，回旅館去。前台只有一個人在打瞌睡，頭一點一點的，根本不管誰進來，林雙絳拿著鑰匙直接上樓。

  房間在三樓。

  整棟建築也就四樓，是民房改的。

  衛生就不做要求了，現在看，治安也不行，搖搖頭，看來這溫泉鎮的建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幾隻飛蟲繞著燈轉，隨著人到來，四散開。

  幾下把門擰開。

  黑漆漆的房間裡，只有一張床和一條板凳。

  打開燈。

  被子發黃，邊角有點褶皺……也不知道是清潔員還是老闆在上面坐過。吸吸鼻子，關門進去，這床是不能睡了，倒不是怕髒，要是被蟲子咬了，那才慘。還沒坐下，便讓廁所鑽出來的男人抱個滿懷。

  淡淡的松木香。

  溫暖乾燥，和記憶里有點區別，但是再熟悉不過……並不掙扎，抬頭，看到對方的下巴。

  乖順靠在堅實的胸膛。

  低聲道：「大哥。」

  男生笑起來，在狹窄安靜的房間格外響亮。震得她心也跟著發抖。將人抱起圈在懷裡，親了親額頭，又吻住嘴唇。

  呼吸都被奪走。

  臉發漲，努力回應他的熱情，攬住許弋繁的肩膀，微微喘息。

  「大哥，你都好了？」

  放下女孩，笑著。

  金色的瞳孔熠熠生輝，和昔日一樣，充滿自信。是她的大哥，是許弋繁。

  腳好好的，站在她面前，比以前還要高，幾乎頂到電燈。

  「想我嗎？」

  摟住心心念念的女孩滾到床上，頭抵在她纖細的肩膀，用力壓著。幾個月的時間，足夠讓思念發酵、升溫，可能有的人就餿了，但是他對她的感情卻越發熾熱。

  已經變成醇厚的酒。

  醉人。

  「嗯。」

  緊緊環住男生的腦袋，好重，可是好安心。

  有一下沒一下，撩著許弋繁的頭髮，玩夠了，又去捏他的耳朵，耳垂肉厚，手感極好，隱隱能摸到耳洞。也不知道他身上到底有什麼魔力，只要碰到，身子就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

  像是卸掉所有的鎧甲的士兵，或者見到主人露出肚皮的小狗。

  「好想好想，靳寒告訴我你好了，但是沒看到，我還是擔心。」

  「擔心什麼？」

  「就是擔心嘛。」

  似乎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撐起身來，看著她的眼睛。「好像瘦了一點。」手伸到女孩的衣服里，輕輕撫摸。

  背上幾乎都是骨頭。

  看來是真想他，都沒好好吃東西。

  許弋繁又笑了起來。

  「餓嗎？」

  「剛吃過。」女孩攀在他身上，不肯挪開，口音有點含混，泡了一下午熱水腳，身子疲乏瞌睡得很，「就是想睡覺，想抱著你睡。」

  眼睛一亮。

  高大的男生環住她，開始扒衣服。

  「幹嘛？」

  一激靈，趕緊捂住衣領，生氣地看著他，「你……怎麼……」動手動腳的。

  「我想你，想得厲害。」

  吻住女孩的嬌小的耳朵，慢慢廝磨。熱氣呼在敏感處，激起一陣陣的雞皮疙瘩。林雙絳抖了抖，伸腳踢他，頗有些牙癢的意思。

  身子被牽制住。

  幾乎就是砧板上的魚，她的力氣和他比起來，簡直不夠瞧。

  使勁咬一口，恨道：「你滿腦子想的都是什麼東西？」

  「想你。」

  笑著說道，捏捏女孩的臉，親一口。

  忽然又收了笑，冷著臉道：「怎麼，害羞？」

  當然害羞！臉蹭一下紅了，又踢又打，好不容易從他身子底下爬出來，三步並作兩步，跑到窗台上蹲著，瞪大眼睛。

  「你是屬猴的嗎？」

  「是！你壞死了，越來越壞，怎麼可以這麼戲弄我呢？」

  「過來。」

  「不過，你要是敢過來，我……就跳下去。」

  「過來。」

  從床上坐起，一臉不善地看著林雙絳。

  「……」

  可惡的許弋繁，腳好了就開始逼迫她。想了想，好女不跟男斗，麻利從窗戶爬下來，滾到他懷裡，擠出幾滴眼淚，沒好氣道：「人家這麼擔心你，你卻想著別的……壞事。」

  不該想嗎？

  她早就是他的人了。

  捏住女孩的下巴，想看她的眼睛，可惜人就這麼垂著腦袋，死活不肯抬起來。

  身體不方便的時候，有許多限制。

  沒了限制，想和她好好親熱，死丫頭又扭捏起來，之前不是主動得很嗎？想起她之前在房車裡，主動盤在他身上，蹭來蹭去。許弋繁就更加惱火了。

  「為什麼不願意？」

  怔了怔。

  沉默一會兒，低聲道：「這裡好髒的，你看著床，估計一年都不會換一次。」睡她都不願意睡，更別提做別的事情了。

  低頭一看，也是。

  女孩皮膚細得很，要是過敏了，多可憐。

  捏捏臉，摟入懷，兩人坐在床上，說起治病的過程，許弋繁輕描淡寫，沒說幾句就轉到她身上，神情有些古怪，帶著太明顯的試探，「你和靳寒……怎麼樣？」

  抬頭舔了一下他的下巴，咯咯笑起來。

  「你說呢？」

  許弋繁表情一松，環住她，下巴抵在小小的腦袋上，呢喃道：「林雙絳，恨過我嗎？」

  「只要大哥好，我就好。」

  傻兮兮笑著，去摸他的臉，一雙黑亮的眼睛閃爍著愛意，毫不掩飾。被這樣看著，哪有不動心的理由，真想吻住，他也的確是這麼幹的，嘴唇抵住她的眼帘，怕在這樣下去控制不住自己。

  一翻身，緊緊抱住日思夜想的小人，許弋繁久久不語。一夜，也不讓她和床接觸，只讓身上的人攀在自己身上，隔著一點。第二天起來，女孩像以前一樣捏住他的鼻子和嘴巴，咯咯笑著。

  抱起來，打兩下，直接帶到街上吃早飯。

  「皮。」

  「就皮。」

  說完，捧著他的臉親一下。「大哥，我好喜歡你。」

  整個雲通市轄區，就沒有許弋繁不熟的地方，初中的時候騎著摩托車到處逛過。知道了林雙絳打算，乾脆帶著直接去個地方。

  半山腰建個房子，光禿禿的，異常突兀。

  正狐疑，男生抱了她直接進去。

  外面，正是一處天然溫泉，還冒泡的那種……湯色有點像屎，不過味道並不像，一股鹼味，還在忍受的範圍。

  用手碰了碰。

  有點燙，溫度確實很高。

  「這是？」

  「水池。」

  「……」

  使勁搖了幾下男生的手臂，許弋繁才懶洋洋道：「我家的水池，也是你的。」臉紅了紅，懶得和他繼續說。

  乾脆到處看起來。

  房子的牆壁已經開始滲水，看來已經有些年頭。這處天然溫泉顯然只是個泉眼，附近肯定還有更大的。

  不愧是職業開酒店的。

  早早就占了溫泉。

  心中大概有數，便說要回去，正想拿電話打給司機。男生猛地奪走，單手砸到牆壁上，危險地看著她。

  「想走？」

  「我該回家了……」

  「給你機會重新說一遍。」

  「……大哥抱抱。」

  林雙絳欲哭無淚，這傢伙真的太霸道了，明明是在強迫，還非得讓她自己說出來。簡直就是羞恥。一把將女孩抱起，帶上摩托。

  將頭盔甩過，低聲道：「戴好。」

  不等她說好，轟鳴聲一陣強過一陣，飛一樣沖了出去。

  差點被慣性甩出。

  驚魂未定，只能緊緊抓住他的衣服，似乎比以前更壯了，在他身後，根本看不到前面的景色。小巧的女生伏在男人的身後，聽著風咆哮。

  眼睛捕捉不到四周的景物。

  鼻子吸進去的氣，也冷得厲害，導致鼻涕一直往外冒。

  三個小時的路，一個多小時就飈到。

  林雙絳感覺自己在鬼門關走過一遭，腳抖得厲害，下來以後，抱著一棵樹吐得死去活來，偏對方高興得很，還說要去她家見她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