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3、別後再見
2024-05-04 06:57:55
作者: 月黑
磨蹭了一個星期,到底還是決定去見他。
知道不能沒有骨氣,可是總忍不住犯賤,吸取多少教訓,下一回還是泥足深陷。談什麼灑脫啊,她只是個活不明白的普通人。
和睡神輪值。
打掃完教室,女孩便背著書包往外走。天已經快黑了,這個點食堂也沒飯菜,想著去的路上買點吃的帶著。
許弋繁知道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可是他,好像沒什麼不喜歡的。即便喜歡也不會說,冷著一張臉,看所有菜都是一個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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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樓門口。
便看見黑髮男人坐在院裡的長椅上。
輪椅放在一旁,握著一束淡黃色的玫瑰,頭微微偏著,似在看糊那邊的飛鳥。春天來了,鳥兒從南方回來,飛過幾千里國土,最後掠過水麵,在樹林裡做窩。
夕陽的光輝好淡。
灑在他身上,說不出的落寞。
站了站,慢慢走過去。他回頭看她,金色的眼眸慢慢聚焦,身子一僵,等人到跟前,拉住女孩的手,將玫瑰放上去。
濃烈的香味,刺鼻的芬芳。
第一次從他這裡收到花,歡喜還來不及蔓延,便覺著有些礙眼。是了,此一次看見他捧花,便是去看杜雲婕表演,女孩像蝴蝶一樣在舞台中間翩躚,飄逸如仙女。他殷勤地在舞台下來回拍照。
個子高,又帥氣。
台下的人在看杜雲婕也在看他。
多美的少年愛情,他捧的就是香檳色的玫瑰。
心臟一窒,將花扔到地上,紅著眼快步往外走。她不喜歡玫瑰,也配不上玫瑰。比起這種被採摘下來放到彩紙里的屍體,更喜歡院子裡盛放的臘梅。
同樣是淡黃色。
香氣凌冽,不注意就聞不到。開在深山,也開在富貴人家的庭院。
少年星眸微閃,彎腰遞過一支盛放的臘梅,囑咐她一定要來看牡丹開花。夕陽太妖冶,他也變成畫中的人。
漫漫時光長河。
那一幕何其驚艷。
一想起,更覺心痛。他說她會後悔,而後連再見都沒有,便駕著車消失在荒野。第一次看到靳寒這麼生氣又無能無力的樣子。
她才不喜歡玫瑰。
一點也不喜歡。
東西落在地上,花瓣灑了幾片出來。費力去撿,但是花束已經不成形,沒法再送出去。展開輪椅,吃力坐上去,再去搜尋她的身影,人已經消失在小樹林。睡神放了拖把下來,看一眼他。
眼中閃著玩味。
幫忙推他出去,順便鎖門。
左右有句話憋得很,多嘴道:「她喜歡你,可是你卻不懂她。」
輪椅上的男人不說話,斜睨面前懶洋洋的男孩。半晌,冷不丁道:「你又知道什麼?」她和他的關係,不是普通的男女之情可以形容。
睡神搖搖頭。
他是不知道,可是妨礙他看清楚。林雙絳賤兮兮的可是比誰都敏感,一個樓里,只有她會在乎別人的想法,在一群以自我為中心的人當中,顯得格格不入。可是面前的男人呢,別看比他們大幾歲,可是除了自己什麼也不放在眼裡。
「行吧,行吧,您老慢走。」
送他出去,睡神晃蕩著離開。
打了幾個電話,女孩都不接。最後打過去,乾脆關機了。弄得許弋繁很是煩躁。到底在鬧什麼脾氣,之前不是好好的嗎?不就是一個復健師,為什麼會鬧成這個樣子。他不明白,也想不通。
他喜歡她,這難道還不夠嗎?
坐在湖邊,看了一會兒螞蟻搬家,本來打算找個塑料瓶把它們老窩灌了,想想又覺得無聊,便起身往教學樓走。
晚自習已經開始。
摸進去,翻開課本跟著認真學。
周末的晚自習,基本上都是各班的差生,老師講的也比較淺顯,不用花太多功夫。等到下課,打開手機,信箱只有兩個簡訊。
心中越發煩躁。
踢了一腳門,巨大的聲響引得旁人側目。
女孩黑著臉往宿舍走去。還沒進門,便讓躲在暗處的男人抓住,抱在懷裡。林雙絳一個勁掙扎,對方捏著她的下巴,靠在耳邊低聲道:「乖一點,否則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
沙啞的嗓音,凌亂的呼吸。
她曾經有多想抱住他,現在就有多想逃離他。
怔了怔,低聲道:「大哥,你可以關我一輩子嗎?」
「為什麼不可以?」
「那你千萬別讓我逃出來哦,否則,我再也不會回去。」
「你敢?」
握住他的手,不斷摩挲,黑亮的眼失去光澤,蒙上霧氣。低聲喊他的名字,許弋繁,許弋繁,一連重複幾遍,猛地轉身抱住他的脖子,哽咽道:「大哥,我已經長大了,想要更多的愛,你能給我嗎?」
她很貪心。
不僅想要他的喜愛、寵愛,還想要偏愛。
撫上寬闊結實的胸膛,動作很輕,毛茸茸的腦袋靠上去,靜靜聽男人的心跳。
沉默著。
她知道他不懂。
所以才什麼也不說。
到底太迷戀他的懷抱,將臉埋在對方懷中,呢喃道:「我不喜歡玫瑰,更不喜歡你送給過別的女人的玫瑰,知道嗎?」
「那你喜歡什麼花?」
手頓了頓,才撫上懷中的小人。真能磨人。
「你自己想嘛!」
腦海出浮現出梅花樹妖冶盛放的樣子,也有白色牡丹月色下擺動的畫面。她看住他,異常認真,希望許弋繁能讀懂她內心的想法。
失敗了。
當然會失敗啊,人如果能讀懂彼此的想法,哪還有這麼多誤解。如果沒有靳寒的纖細體貼,林雙絳也許永遠不會察覺到差異。少年總以為自己失敗了,其實改變林雙絳最多的,就是他。
看他露出迷茫不耐的神色。
心中一痛,恨恨咬上去。對方可不管懷中的人如何鬧彆扭,鉗制著,從後門直接帶走。一晚的折騰,非要林雙絳說出自己喜歡什麼花。
簡單,粗暴。
是只有他才會做出的事情,摸著又腫又痛的屁股,心中惱怒。
看他桌上放著藥。
冷笑著問那個美女復健師的事。
「辭了。」
「騙人,你上回還讓我過來看她幫你……復健呢!」
「辭了。」
就是想騙你過來。小氣的丫頭。捏了她的臉,低頭親一下。女孩衣服也不穿,從後面抱住他的身體,小心翼翼道:「那你找到新的復健師沒有?」
「沒有。」
那……接下來怎麼治療呢?林雙絳心裡一咯噔,整個人貼上來,像只做錯事的小狗,企圖耍賴撒嬌讓主人原諒自己。感受著身後的綿軟,心中一緊,拉著她的手,將人帶到懷裡。認真道:「你就是我最好的藥。」
「騙人。」
先是臉紅,而後又覺得他油腔滑調,更是不爽,便伸手去抓。沒躲過,結結實實挨一下,臉上立馬出現一條紅痕。也不惱,望住她,深情道:「我不會騙你。」
女孩低垂著眼眸,不說話。
拿起戴著碧璽項鍊的手,看了一會兒,覺得真漂亮,便將女孩又放到床上,哄道:「再敢不接我電話,就把你綁起來。」
如果真的不見了。
那麼,要怎麼找回來?翅膀硬了,有一天不再回來,就跟鳥兒一樣長大之後必定會離巢。那他該去什麼地方,找回來?
踢了一腳男生,悶聲悶氣。
「再讓我看見黃玫瑰,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說完,背過身去。見她這副樣子,許弋繁才回過味來,原來是在吃醋嗎?有些好笑,又有點開心。抱著女孩,沉沉睡去。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忙著布置畢業設計的場館。不僅是本校的師生會過來捧場,歷屆畢業的學長學姐也會來看看菜苗們的長勢。所以看到堪比足球場的展廳時,林雙絳一點也不意外。曾經很好奇他們哪裡來的這麼多錢。成為樓柱,接觸到內部檔案,看到每年拍賣作品和社會捐贈的收入,老實閉嘴了。
別說租場館。
就是買棟樓都很輕鬆。
自由散漫的學生,乖乖穿了校服過來和老師合影。各班掛名的導師也帶著自己的學生過來,雖然他們能保送一部分去國內最好的學校,但是很少有人這麼做。多是選擇出國深造或者拜師去了。
根甜一如既往的大姐頭風範,風風火火,帶著眾人參觀,鎮場子。
倒是徐老爺,抱著本樓第一美男,哭得稀里嘩啦。
搞得林雙絳也很難過,遞了不少紙巾。晚些時候許弋繁會過來,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大家都一個樣。
女孩穿梭於人群,太矮了,幾乎看不到。
饒是如此,靳寒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來。站在展台前,聽著別人講解,男生穿了很正式的西裝,劉海梳到後頭,少了少年氣,多了幾分摸不透的深沉。
「請問,您有相熟的人嗎?」
給他做嚮導的人問道。
將杯子遞過,收回追逐女孩的目光,頷首。
有。
新一屆樓領導們坐在一處,故作深沉。林雙絳是最小的,只能乖乖給他們跑腿,倒茶送吃的。等根甜領著人過來,看到靳寒時,可以說是猝不及防。差點把滾燙的茶水給石頭潑過去。
好在睡神接住了,瞪了她一眼。
有不少人見過靳寒,知道他和林雙絳有關係,紛紛看向兩人。有些尷尬,也不知道說什麼,抬頭去看,靳寒仿佛沒看到她一樣,只是專注和旁邊的人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