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2、螢火蟲舞
2024-05-04 06:57:34
作者: 月黑
右腳的指甲太長了,雖然大部分神經都壞死,可是指甲還是在生長。
很久以前看過一則新聞。
相濡以沫的夫妻,其中一個迎來了死亡,不忍下葬伴侶,老人將妻子放在家裡。屍體漸漸風乾,最後被家人和警察發現,要帶去埋葬。老人則抱著亡妻的屍體,央求道:「你們看看她,頭髮和指甲還在長,怎麼可能死了呢?」
指甲還在生長。
怎麼可能就壞死了呢?
拿著男生的腳細細看,起身翻箱倒櫃。
本書首發𝓫𝓪𝓷𝔁𝓲𝓪𝓫𝓪.𝓬𝓸𝓶,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找什麼?」
「指甲刀啊,大哥。」
許弋繁撐著起身,指著一個柜子。
銀色的指甲刀,寒光閃閃,將蓋子翻轉過來,林雙絳在自己的手上試了試,才來到男生的身邊,費力地將對方的右腿放到自己腿上,借著房車裡的光,細緻地修剪,嘴裡念念有詞,「真是的,連指甲都要我幫你剪。」
許弋繁默默看著她。
一聲不吭。
剪完,又磨了一會兒毛刺,才放下。
女孩的發中有一塊黑色的東西,伸手摸了,硬硬的。收回手,他有些難過,問道:「疼嗎?」
那晚,太過激動,推了女孩。
這是頭撞到床擋上留下的痕跡。
摸了一下,林雙絳沒好氣道:「當然疼啦,晚上睡覺碰著都能疼醒,醫生還擔心我腦子撞出問題。」
「對不起。」
靜靜看著男生。
升起的怒火,漸漸沒了蹤影。
大方道:「那我原諒你了。」
說完,抱住男生撒嬌,說要去洗澡。緊緊抱了一會兒,才帶她起來。洗漱間很小,兩人站在一起幾乎不能動。脫了睡衣快速沖洗,黑髮柔柔披在後背,身姿窈窕,雖然還是個孩子,但是卻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高大的男生,單手扶著欄杆。
一邊刷牙一面偷偷看她。
林雙絳倒像是一點都不害羞,帘子也不拉,大大方方的。洗完以後,赤裸著身體,出來抱住他的手臂。
眼睛亮晶晶的。
「大哥,我幫你洗好不好。」
「不好。」
那不是在玩火嗎?
如果沒嘗過她的滋味,或許還能忍受。食骨知髓,他好歹也是個正常的男人。
難道一隻腿沒用了,在她眼中就變成了毫無威脅的對象嗎?
垂眸去看。
女孩依舊不依不饒,嬌嫩的飽滿磨蹭著他的手臂。
嘆一口氣。
將睡衣套回她身上,冷道:「出去。」
「我不!」
女孩發了倔脾氣,非要纏著他。衣服弄得皺巴巴,濕漉漉的皮膚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分外迷人。捏住她撥浪鼓一般搖晃的腦袋,警告道:「再不出去,你會後悔的。」
「才不會呢。」
憑什麼你該看的該摸的都得逞了。
我卻蒙著眼,什麼也沒看到。
猶記得KTV里,幾個男生打做一團,陳冬掀了許弋繁的上衣,露出精壯的身體迷人的曲線。沒道理,沒道理,不讓她看啊。
似笑非笑看著面前的小丫頭。
低垂眼眸。
輕聲道:「你想好了嗎?」
沙啞的嗓音瀰漫著危險的氣息,林雙絳頭上隱形的天線豎起來,想了半秒,回答道:「沒有!」
說完,利索而圓潤地滾了出去。
搖搖頭。
真是的,一天不收拾就皮癢。嘴角帶著淺淺的笑,看了鏡中的自己,黑髮似乎有些長。
已經達成和解,從一方單方面的綁架行為變成了雙方合意一起私奔,許弋繁沒想到,林雙絳也沒想到。失而復得的喜悅沖昏了她的頭,樂不思蜀黏了兩天才想起該和教授他們說一聲。
手機被沒收。
看女孩要回去,許弋繁情緒有些低沉。
「給誰打?」
「教授啊!還有可可,他們會急瘋的。」特別是她離開的時候還騙了胡青雲一次,不難想像幾人陰沉的臉。男生看她一眼,沒好氣道:「等你想起來,只怕他們都報警了。」
將手機遞給女孩,只見信箱裡有報平安的信息。
口氣簡直和她一樣一樣的。
驚恐地看著許弋繁,「你是我肚子的蛔蟲嗎?」
「不是。」
咳嗽兩聲,不許她再問,男生乾脆蒙了女孩的嘴,往床上帶。林雙絳被他壓在身下,動彈不得,喘息兩聲,扶著他厚實的肩膀,咬牙道:「你是不是早就計劃好要帶我走的。」
「沒。一時沒忍住。」
林雙絳定定看著他,生氣道:「為什麼不早一點來見我。」
「其實我們很早就見過了,在機場,你來首都上學的第一天。」
眉頭皺到一起。
不解地看著許弋繁,搜索枯腸,還是沒能想起一點關於他的蛛絲馬跡。
「你和靳寒在一起。」
男生又道。
起身,不再看她。林雙絳心中一驚,那日確實是坐靳寒的車去學校的,他真的在,並且什麼都看到了,想解釋兩句,可是男生並沒有深究,只是扶著欄杆站起來,坐到沙發上。
林雙絳揉了頭髮,心一陣陣的抽痛。
他應該很難過吧。
光著腳,乖順地抱住許弋繁的胳膊,小聲道:「大哥,我最喜歡你了。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過年的時候祭祖,還給你燒了許多紙錢呢……」說著說著,感覺不對,連忙改口,「我以為你……」
「我知道。」
我都知道,可是沒法不怪你。
做不到女孩那樣大度,看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就只想將她拉入深淵。
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他才有面對她的勇氣。
林雙絳感覺自己又要哭了,抱住許弋繁蹭了兩下,轉換話題,「我們開車去哪?這裡的風景好漂亮。」
春天到來。一路上的枯枝敗草漸漸煥發生機,每到一處,都更多幾分綠意。生機勃勃的世界,讓久悶在水底的心也跟著活起來。每日到一個新地方,許弋繁都會停好車,抱著她坐在曠野里看上一會兒。
長河落日圓,大漠孤煙直。
風平過草處,舊履覆新轍。
拿出地圖,將規劃好的路線給她看。沿著河流一直往下,去看死亡之河的末路。
「好酷啊——」林雙絳由衷贊道,「大家都奔著海洋去,它竟然能選擇去死,太拽了。」
女孩看著地圖,興奮了好久。
許弋繁眼眸一動,看向她,「自殺河流,有你說的那麼清新脫俗嗎?」
「世界上哪有不會消失的東西,雖然說是地勢形成的,但是它選擇了自己的結局,不是很酷嗎?」
眼睛裡放入星星。
她的確是這麼想的,沒法決定生,但是能決定自己為什麼而死,實在太酷了。
猛地抱住許弋繁。
「我喜歡這條河!」
她說話喜歡的時候,和當初說喜歡他的時候語氣如出一轍。真想扳開女孩的腦子看看裡面裝了什麼。如此,翻出許弋繁的相機,只要到一個特殊的節點,發現河道變窄或者水流變少,就咔嚓拍上幾張。
只要她喜歡,就好。
原本是一趟不歸之旅,現在看來,竟然好像真的變成觀光一樣。
林雙絳胃口極好。
到一處地方,就要揪著許弋繁嘗嘗當地的美食,肉和面是常見的食物。女孩皮膚白皙,穿著他的衣服,寬寬鬆鬆,在街道上大搖大擺像個巡視的惡霸,偶爾碰到有人搭訕,就惡狠狠地瞪住對方,然後飛速跑到他身邊。
拄著拐杖,威懾力減半。
有不知好歹的上來,依舊一拳干翻。
鬧過,又害怕被人纏上,往往上一秒還在拍手叫好,下一秒就拉著許弋繁往回走,東西也不吃了。
念叨著跑路。
可愛又可恨。
他的寶貝已經長大了,虎視眈眈的不止靳寒,站在人群里也會被其他人惦記上。
想到這一點,他就有些難過。
抱著林雙絳,有一下沒一下撫摸她的頭髮。
輕聲道:「鬧夠沒?」
這幾天,不管是吃東西還是故意挑釁別人讓他出手收拾,都太刻意。埋在胸口的腦袋探出,親了一下他的下巴,含混哼兩聲。這麼嬌氣怎麼行,要是哪一天他不在了,會被欺負的。
許弋繁這麼擔心的時候,絲毫沒想過。
林雙絳不欺負別人,都是善心大發。
小心思被發現。女孩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吻了他的下巴、喉結,纖細瑩白的手指探入衣服,摸索線條分明的胸肌和腹部。
摸過的地方,像是著火一樣。
低頭看。
女孩半眯著眼,眸里盛滿了薄薄的水光,在稀薄的黑暗裡,分外動人。
捉住作亂的手,輕哼一聲,再次問道:「你不怕嗎?」
嘟了嘴,生氣道:「老子無所畏懼。」
許弋繁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吻住她的手指,輕輕啃咬。金色的眼眸專注地看著自己,真是夢寐以求的場景。女孩身子微弓,臉紅得不行,伸腳夾住許弋繁的腰微微用力,一副今天就是要干你的姿態。
男生收了笑。
在她緊閉的眼眸上蜻蜓點水吻了一下。
久久凝視,咬住小巧的耳垂,惡劣道:「這可是你自找的。」
是是是,我自找的。
嫌棄他磨蹭,女孩乾脆自己貼了上去,像吃糖果一樣,啃咬著許弋繁的嘴唇和鼻子。
大哥是她的。
她是大哥的。
就是這麼簡單。就算是天塌下來,也要在一起。就像冥水一樣,明知死路一條,還是一去不返。
曠野。
白色房車微微震動,一直到深夜才停歇,臨近天亮,又開始新一輪的震動。
遠處草甸的螢火蟲,星星點點,綴於夜色。
浪漫旖旎。